作为大夫,陆重行十分合格,不仅每天坐诊,还挂出“义诊”的牌子,把医者父母心体现得淋漓尽致。医术好加上不要钱,没几天,“风氏药铺”便人满为患,排队的人络绎不绝。
言犀从不去药铺,一来不想人看到自己,二来也是不想给陆重行惹麻烦。自从二人在街上聊完,陆重行果然再没有对她说过任何和报仇有关的话题,只是每天早晚与她碰头,认认真真的查伤口。
作为病人,言犀也“表现”得十分好,不仅规规矩矩和黑豆一起乖乖养伤,还用软布把寸剑包起来,每天出门虽然不报备,但显然也没有进行危险的活动。有一次,陆重行中午休息,回到后院正好看到她回来,见她装束神情一点看不出危险,只觉得比平常女子飒爽一点。
心里就莫名的松了口气。
一晃数天,初夏已经到来。言犀心里的焦虑,也和温度一样升了起来。
原因无他,关于金容——这段时间来,言犀有心不给陆重行惹麻烦,当年的案件并未放手去查,只是一心想把金容先找到。只是,她来来回回在刘大娘故居周边晃荡,有借着吃饭把大大小小的饭馆后厨看了一遍,甚至抱着最差的打算,去去风月之地找了一圈。可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金容的影子。
言犀坚信她还活着,但如此一点痕迹都没有,也让她无法安心。
偏偏这时,平静的雍都,被一场时疫打乱。
据说时疫源于雍都南边的一场水患,洪水冲击了几个村落,村名流离失所,只好前往雍都乞讨,跟着他们而来的,就是突然而起的瘟疫,流民涌入雍都不过几夜,从城西到城东,许多人高烧呕吐,昏迷不醒,照顾的人还纷纷被传染,更严重的是,周边州县的人本来就与雍都往来密切,卖菜的做工的一交叉,染病的人更加又多起来。
时疫很快就惊动官府,涉及皇城安危,京州府效率极高,不仅动员城内最大的几家药铺免费义诊,还上报朝廷,请动了御医坐镇。
只是如此大阵仗,瘟疫却被短暂压制后,再次爆发,没有办法,政府只好把所有染病的人移到城西八宝巷里,设置“病坊”,将他们暂时安置。只是这样一来,居住在附近的人十分不满,一时之间,民众和官府,都是叫苦不迭,言犀心里更是焦虑不安,生怕发生别的事情,让金容的下落更加难寻。
这天中午,她垂头丧气的回来,却看到陆重行披上外套,拎着药箱往外走,忍不住拦下问道:“你这是要出诊?”
“不是,我打算去城西的八宝巷看一看。”
“去做什么?我听说那里都是流民,街巷里躺着一片片的人,你……你莫非要去看病?”
“对,瘟疫越来越厉害了,再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危险了。”说着,陆重行背好药箱,又看一眼言犀,嘱咐道:“天齐每天在家里熏艾,多少也有点用,你这几日就在家里待着,不要随意走动,等外面好些了,我告诉你,可好?”
言犀不觉得好,她心里本来就着急,见陆重行要出去,便转身跟上:“我和你一起,你放心,我身体很好,小小的瘟疫,可对付不了我。”
“可是……”
“走啦走啦,我要找人,哪能天天待在家里?”
找人?陆重行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人,只是见她坚持,知道拗不过,便叹口气,拿出一条熏过的细密纱布,“那你答应我,到了巷子口,一定把这个围在鼻子上。”
“又不是小偷……”
言犀嘟哝着,到底点点头,陆重行这才放心,抬脚走了出去。
一路上,街上人迹罕至,大家惧怕瘟疫,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言犀看着几日里就变得凋敝的街道,心里也有些难受。
等走到城西八宝巷,果然远远的就能看到政府修建的棚屋躺满了人,许多人躺在地上,无精打采,半死不活的样子,期间有不少和尚走动,像是在照顾他们。
陆重行看着言犀绑好纱布,这才带着她走近,有人看到他身上的药箱,知道是来义诊的大夫,便哀嚎着爬过来,求他救救自己。
棚屋下一个官家打扮的人走上前来,看一眼陆重行的药箱,客客气气的问道:“你是哪家的大夫,之前也没见过?”
“我是风氏药铺的,因为刚开不久,没有收到政府的调令,不过瘟疫还在蔓延,想来看看能否帮上忙。”
“这样,那多谢你,我们正愁人手不足,那这边的病患就拜托你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