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心?这一点我有的是。”
“既然如此,娘娘身体康健,实在没有草民可更改发挥的余地。”
董皇后看着陆重行,她的眼神似乎带上一点怒意,一旁的太监和侍女都垂下了头,就连王城也屏住了呼吸,整个凉亭似乎被某种气压笼罩,让人透不过气。但陆重行站在这无形的压力当中,依然不卑不亢,神色淡漠而坚定,没有任何要更改的意思。
就在王城手心都冒出汗来的时候,董皇后突然一笑,凝固的空气就被这一声笑打碎,夏天的风重新吹了起来。
“罢了,自古神医总是有些臭脾气的,神医不用担心,这个问题我不会再问了,明天起,你每日进宫,例行为我诊脉。”
“是。”
“你的大名已传遍太医院,陛下身体微恙,之前多亏你的方子,陛下这几天和常人一样,我已经向他举荐你,每日进宫时,也跟着王城面圣吧。”
为皇帝诊脉,是不可多得的荣耀,但听到这个消息,董皇后却似乎看到他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但那犹豫太浅太快,被他那波澜不惊的神色掩盖,错觉一般。
“谢娘娘举荐。”
说完,这名年轻的神医便站到一旁,又沉默下来。
董皇后对他这木头似的反应有点兴味,还未说话,一个太监突然急匆匆的跑到花园边上,她眼皮一动,身边的公公已经得令跑了过去,与那人交头接耳一番。
陆重行听不清他们的话,也没兴趣听清,他看看月色,想着风天齐大概是睡了,不知道言犀吃饭了没有,刚想完,那公公跑了回来,脸色不太好,却欲言又止。
“辛苦神医了,那就明天再见吧。”
董皇后轻轻一句话,意味着这一次的见驾顺利结束,王城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带头行礼,又利落的把陆重行的问诊工具收好,带他离开。陆重行跟着他疾步往外走,临出花园了,风却送来一句隐约的愤怒:“……好一个锦绣宫!”
王城急忙快走两步,见陆重行没听到一样,这才摸了摸头上的汗,看四下无人,低声说道:“先生啊先生,之后真的面圣,还请脸上多点笑容好。”
“……难为大人了。”
“我是不为难,只是早跟你说了,这宫里,皇后看着脾气大,但是个直性子,那一位可是叵测得很,一不小心……”
“是吗?”
“哎,两年前多亏你救我弟弟,你的医术我是看在眼里的,整个太医院加起来都不是你的对手,这次瘟疫也是,若不是你,我们大概要手忙脚乱好一阵了,但是吧……”
“大人请说。”
“我就是好奇,当初你希望我引荐你入宫,我还以为你是对功名厚禄有兴趣,但今天看来,又不是……我就好奇,当初你为何会提那个要求呢?”
陆重行沉默下来,久到王城以为他是不想说时,他又轻轻开了口,“如果我说,是因为听说这宫里有些毒是外面看不到的,于是想来看看,你信吗?”
王城一时没听明白,“什、什么毒?”
“大人在这宫里数年,应该见过只有这宫里拿得出的毒药才是。”
王城这才听明白,他头痛的笑了两声,许久,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宫里,人人都是用毒的高手,先生说不定真可以大开眼界呢。”
陆重行便笑了笑,不再说话。
临出宫了,王城还是没忍住,神神秘秘的问道:“先生,刚才那姑娘可是有恙?”
“怎么皇后对那位姑娘,十分紧张吗?”
“是也不是吧,你可别说出去,我是听说,她之前和那位珍珠郡主走得近,同饮同食的,那盒珍珠粉就是郡主送的,但那位郡主的义母又是皇后的眼中钉,所以,我估摸着皇后比较谨慎,其实下午晚些时候我已经为她把过脉,真没看出问题,你说要施针的时候,我都冒冷汗了。”
珍珠郡主的义母……不就是庆王妃吗,陆重行垂眼思索,半晌,轻轻说道:“那位姑娘的身体,并无大碍。”
“我看也是,就是这么一弄,有点吓人。”
王城有些后怕的摇摇头,将陆重行一路送到宫门外,这才摇头晃脑的转弯,回家去了。
陆重行想到刚才那句“锦绣宫”,叹口气,走到一半,挑了个隐蔽的巷子,往沈府废墟而去。
到了那,黑豆老远就听到他的脚步声,哼哼唧唧的钻出来,没多久,言犀便从墙头冒出来,脸上笑盈盈的,心情极好。
“等会。”
她说着,跳出来将侧门上的封条扯开一半,示意他进去,然后关上门贴上封条,又从围墙上翻进去,到了院内,没头没尾的丢来一句:“我见到金容了!”
陆重行第一次听到金容的名字,不由得有些好奇,“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雍都碰到,当时你帮我开了一个方子,记得吗?”
“嗯……当时你扶着一个女孩,莫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