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阳市的夏天真是又干又燥，徐千里舔了一下已经干得快秃噜皮的嘴唇，用右手挡在额前，遮住如火的骄阳，才看清了面前这个高大建筑。 至少有十几层楼高，整个色调是灰色的，占地面积很大，应该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四方方，整体看起来就像一个大立方体。所谓的窗户其实都是很小的长方形气窗，一看就不是办公楼。 门口还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人，是颜虎。 这就是蛰伏计划的秘密基地？徐千里有点失望地看着这个灰扑扑的魔方建筑。 难道是变形金刚？下一秒，这个魔方会变形成汽车人，我们直接开上机甲，为打击犯罪时刻准备着 “老徐，你们来了。”颜虎一嗓子打断了徐千里的脑补。 徐肖祝铁三角，像托塔李天王一样托着个保温杯的老同志杨铭心，还有三个年轻的：徐千里、周笑天和谢凡琪一行七个人，今天一起来到蛰伏计划的秘密基地。 来之前徐远征大概对基地作了简介：近百年，基因改造人事件逐年上升，近十年更是呈现井喷之势。八年前，警局建立基因大队的同时，军方同时启动“蛰伏计划”。 基因大队是在明处打击基因改造人相关的犯罪活动，而蛰伏计划是为了防止万一出现警方都控制不了的基因改造人相关事件而安排的军方力量，而这个蛰伏计划的总负责人就是颜虎。 徐千里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8年前他爸要转业到警局，除了建立基因大队，同时作为颜虎的老同事，也可以更好地配合颜虎在部队上暗中进行蛰伏计划。 这两个老男人到底有多少秘密呀。 “魔方”每个面看着都一样，只见窗户不见门。 颜虎站在一堵“墙”跟前，似乎是在刷脸。 然后传来了冰冷的女性机械音：“身份验证成功，欢迎颜总。” --为啥是“颜总”？是怕暴露军衔和身份吗？ 徐千里来不及多想，那墙体透出了隐隐的金色光芒，光所在的部分正好是两扇推拉门的大小。 果然墙体缓慢地向两边移开，一个瘦高的男性正站在“墙”内，身着迷彩，两手插在裤兜里。 是冯苑！ 冯苑一见到这乌泱泱一队人马，立刻立正站好，敬礼，“各位领导好，欢迎来到基地指导工作 。” 啥？连冯苑都知道蛰伏计划。徐千里对着冯苑宿剜了一眼，埋怨冯苑参与蛰伏计划这事没有告诉他。 冯苑一摊手，眉毛轻挑，意思是军事机密，当然不能乱说啦。 穿过了长长的走廊，走廊都是弧形的，应该是在沿着某个圆形的区域转圈，两边都是密封的，什么都看不到。 大概走了五分钟，走廊尽头显现出光亮。 很快，一座敞亮的大厅出现在眼前。 大厅更像是一个高级车间，许多工作人员都身着白色工作服，有的头上还戴着特殊的安全帽，在操作台上进行各种实验，感觉像是在制造仪器和武器之类的东西。操作台上都是各种或小巧或粗笨的机械装置，泛出野蛮而冰冷的金属气息。 各个工作台上此起彼伏地闪烁着焊接产生的火花，还有各种工具或敲或打或锯的各种噪声。不远处不有一个很大的熔炉，将各种金属融成液体调和后制作成新的形状，映得工作人员脸色通红。 颜虎和徐远征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从“大车间”旁边的空中走廊带着一行人快速通过。 之后就进入了一个安静的大厅，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各种先进的仪器和--武器！ “到了。”颜虎边说边止住了脚步。 啥？蛰伏计划不会就是一项制造秘密仪器和武器的计划吧？ “这些就是蛰伏计划实施以来，针对可能存在的基因改造人，制造的各种检测仪器。”徐千里说着，拿出一个有点像手持测温计的东西，“比如这个仪器，可以通过对人体皮肤组织的扫描，来检测受试对象的体表组织是否存在变异。” 接着他又拿起来一个像便携式血糖仪的小设备，从旁边取出一个试纸，“这个是可以通过血样来分辨受试者的血液组织是否存在变异的血样分辨仪。” “这么多便携和快速的检测设备，这是预测会发生大规模的基因改造人事件吗？”徐千里满头黑线。 徐远征沉吟片刻，道，“是的，从卡特庄园到利民医院，从对申家的调查到马司南被捕，所有迹象都表明有人正在有组织地大量制造基因改造人，尽管具体数量，还有这些组织的最终目的还不清楚，但我们不得不防。” “对基因改造人我们不是一直都是保护的
态度吗？”谢凡琪问。 “那是当然，”肖胜说，“也不排除有人会利用基因改造人做非法的事情，所以有些必要的措施还是要有的。” 周笑天也顺手拿起了一个皮肤分辨仪，伸出自己的手臂，给自己照了一下，一个语速很慢的机械声响起，“皮、肤、组、织、结、构、正、常！” “我也来试一下。”徐千里边撸袖子边说。 徐千里大步上前，一把夺下周笑天手里的分辨仪，“好了，你们还没受过培训，这些东西都不能乱动。” 冯苑抿嘴一笑：这父子俩工作上还这么不对付。 徐千里想得却不是这么简单，他瞪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徐远征，徐远征却回避了他的目光。 “那这些武器也是针对基因改造人的吧？”谢凡琪指着仪器旁边的几排冷冰冰的铁家伙问道。 “是的，为了防止有人把基因改造人开发成武器，我们也研究了一些对策，但这些武器目前还不太成熟，只是在试验阶段。”颜虎回答。 “那让我们来是干什么的呢？”徐千里不耐烦地问。 “跟我来。”颜虎走到旁边一个不大的角门，刷脸后，门自动打开。 门里面的景象让徐千里眼珠暴突，周笑天还有谢凡琪一起“啧啧”。 眼前是一座至少有五层楼那么高，嗯，怎么形容呢？太空堡垒，宇宙飞船？ 反正就是一个金属质地的巨大银灰色球体，颜虎对冯苑使了一个眼色，冯苑走到了一个类似于控制台的地方，按下了几个按钮。 那球的下方就像科幻电影的飞船一样，开了一扇差不多一人多高的门，门缓缓降下，同时也是一个梯子，方便人上下。 徐远征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一起上“飞船”。 因为“飞船”足够高大，里面的空间并不逼仄，反而还很宽敞。 有大概四层空间，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功能，二层主要是控制室，办公室和会议室等工作区域；三层则是宿舍，食堂等生活区域，甚至还有活动室，有很多健身设备；四层上面的金属外壳能够打开，可以坐在里面“观天”，还有太阳能设备。 最下面一层主要发挥贮存功能，如果“飞船”内的人员需要外出的话，所需装备，如刚才提到的设备，也可能会有武器，都存贮在一楼，还有各种药品和医用设备，应该是执行营救任务用的。 整个“飞船”内部还设有四部电梯，还有类似于消防员用的钢管。如果遇到紧急情况，战斗人员可以从三层直接沿钢管滑至一楼，进行战斗准备。 “这个不会真的是宇宙飞船吧？”徐千里挠头。 颜虎笑笑，答道：“这个出不了大气层，你可以理解成是一个在低空飞行的航母，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了，叫‘肉球’。” 啥？你们没化就不要乱起名字好嘛？ 徐千里仿佛听到了肉球对自己名字的哭诉，“那为什么要制造这么个玩意儿啊？” “可以保障大量人员长期在野外生存、训练和执行任务。”颜虎回答。 “什么任务？”徐千里黑线更多了。 “可能是保护基因改造人，也可能是消灭基因改造人。”颜虎和颜淑一样--话少。 越问越糊涂，那还是回到刚才的主题吧，“那到底要我们过来干什么呢？” “你们都是基因大队的年轻精英，需要你们学习这里所有仪器设备使用方法，为可能出现的‘基因战争’时刻准备着。将来如果真的出现基因战争，你们就是新一代的人类领袖。” 徐远征看着三个年青人，脸上一副“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 徐千里看着徐远征，眉毛乱抽：战争？有这么严重吗？人类领袖？没事别给我扣高帽。这这是搞事情的节奏吗？ 周笑天和谢凡琪也处在懵逼状态：怎么突然就人类领袖了？ “我们年纪尚轻，难堪大任。”徐千里边说边用手在各位老同志面前划过，“这个‘人类领袖’的重担还是应该由各位老同志承担比较好。” “不是说了吗？这是个蛰伏计划，到底会不会发生‘基因战争’还不一定，可能明天，可能几年，可能几十年，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生。所以我们这些老家伙就算是都学会了这些先进设备的使用，可能还没等用得上的那一天就已经做古了。所以还得从你们这些年轻人抓起。”肖胜说。 “哈哈，主要是技术研发有个过程，毕竟十年了，要是十年前有这东西，我老杨第一个举手来当这个‘人类领袖’，哪轮得到你们这些小屁孩。”抱着保温的老杨戏谑地说。 徐千里心道：
希望肖胜不要乌鸦嘴，最好等我退休了，这个蛰伏计划都别用得上。 “好了，今天就开始学吧。”徐远征轻描淡写。 什么？要不要这么高效？ “小冯，就先让他们学着用‘铁饼’吧。”颜虎已经开始安排了。 铁饼？难道是先开始力量练习？ 还有这个冯苑以后不会就是我们的教练了吧？ 冯苑从小就是徐千里的小弟，这会儿眼看自己就要落在他手里了。 徐千里感觉自己当年选择跟着老徐干，简直就是个巨大的错误。 但是天下没有后悔药。 正寻思着，只见冯苑走向墙边，那片地上真的躺着好几个铁饼一样的东西，确切地说有点像井盖。 冯苑用脚尖轻轻点了一下其中一个，忽地一下，那个铁饼就飞了起来，停在了大概距地面三十公分高的地方。 冯苑轻身一跃，两脚站在了铁饼上，只见他两脚前后分开，身体轻微的左右上下前后轻轻晃动，那个铁饼就载着他动了起来。 慢慢冯苑开始加速，徐千里也看清楚了，加速主要是通过身体晃动速度的快慢来决定的。 冯苑像冲浪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故意嗖地从徐千里的额顶飞过，然后螺旋飞升到高处，在高空做了几个高难度的炫技动作，比如快速回旋，甚至翻跟头。之后潇洒地直直降落，在离地三十公分后，轻轻滑到了徐千里跟前，空中直体旋转360度后稳健落地，鞠躬。 几个老同志和小同志一起热烈鼓掌。 想不到一直没个正形的冯苑，还能有这般身手。 “千里来一个吧？”徐远征提议。 “好呀，掌声鼓励。”老杨还充当了马屁精。 徐千里哀怨地看着徐远征，慢慢地挪向那个铁饼。 这东西看着只是一个几公分厚的铁片，但徐千里不傻，刚才冯苑展示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个东西什么扶手之类的支撑物都没有，全靠身体控制，这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根本就掌控不了。要是不小心升了空，再出点意外，掉下来那还不得医院里走起。 徐远征这明显是故意刁难他，难道是因为刚才分辨仪的事情，瞪了他，他有意报复？ 小心眼。 “快点！”徐远征已经不耐烦了。 徐千里扁着嘴，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将一只脚踏在了浮在空中的铁饼上，试探性地另一脚离地，看着还算稳当，才两只脚都落在了铁饼上。 “先试试滑行，身体微微前倾。”冯苑在一旁“耐心”指导，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分明是想看我笑话，徐千里悻悻地身体前倾，哈！铁饼稳稳地向前飞了出去，还挺带劲的。 没想到这么顺利，徐千里还有了一点小骄傲，小得意，小忘形--形--形。 铁饼速度越来越快，眼前就要撞墙了，徐千里赶紧身子一拧，想转个弯，没想到角度有点大，铁饼直接转了一个180度，而且速度瞬间加快了，直接朝着“肉球”奔了过去。 “怎么刹‘饼’啊！”徐千里狂喊。 “下蹲，下蹲！”距离越来越近，冯苑也有点抓狂了。 减速，减速，但是距离太近了，眼看马上就要撞上了，我不会还没开始人类领袖的训练，就已经成了这个伟大事业的破坏王、垫脚石了吧？徐千里已经开始担心自己的前途了。 突然铁饼戛然而止，突然刹在了距离肉球不到10公分处，因为惯性，徐千里身体向前飞出，直接撞在了肉球上。 这时他才感觉到，这个肉球并不是完全的金属结构，遇到撞击，竟然可以随着撞击物改变形状。 这是为了减少冲击力，起到缓冲作用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徐千里的脸才没有破相。 他把自己从肉球里面拔了出来，只见自己撞出来的那个凹陷竟然回缩了，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冯苑站在操作台前，应该是他按了什么按钮强制铁饼停了下来。 “看来，还是应该先给他们几个开个理论课，再开始实践课啊！”老杨提议。 “嗯！就由老颜安排吧。”徐远征应和。 “我还有个问题。”徐千里摸着有点酸痛的鼻子，“这个‘蛰伏计划’，还有‘肉球’、‘铁饼’，这些名字是谁起的啊？” “怎么啦？”颜虎笑着问。 “好土！能改吗？” 徐远征脸黑。 徐千里闭嘴。
下午，徐千里、周笑天和谢凡琪回到了警局。 实践课改成了理论课，但是冯苑根本就不会讲课，把三个人都给讲睡着了，坐着睡了一觉，徐千里竟还落了枕，身上也有点着凉。 正准备找老徐商量能不能辞掉这个“人类未来领袖”的工作，就见徐远征已经在向他招手。 待徐千里来到跟前，徐远征笑道：“千里，胜男明天从美国回来了，你去机场接一下。” 肖胜男是肖胜的女儿，一直在美国读大学。 徐千里脸色发黑，“我明天还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