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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娶妻

两人都穿戴好了,出了屋,谭慕妍笑着说了第二层来意,道:“赫晞,你的马在不在这里?我看看它。” 郑焞有好几匹马,谭慕妍说的,只能是那匹闯过祸的马,当天他们谈定的,要把它给骟了,差不多两个月,在苏州府遇上,那匹马应该骟过了,修养好了,从京城骑过来了吧。 说起马,谭慕妍有着和郑焞一样的喜爱。 郑焞的喜爱,自不必细说,男人的爱好,宝马名剑,醇酒美人。 谭慕妍的喜爱,是她作为曼珠经历了乱世,在战乱中对马匹滋生出来的依赖和怜惜啊。 马,极度的忠诚,视死如归。 它可以听从主人的命令一直奔跑,直到力竭将死,才会倒下。它可以听从主人的命令,往铁蒺藜,壕沟,枪林,箭雨里冲,就算那么冲过去,必死无疑,它也不会回头。 这都是曼珠亲眼所见,自身经历过的事情,人发动的战争,人的尸体遍地,这是人的事,战场上,还有无数无辜的,被裹挟进来的马,或者已经死透了,比人更加庞大的身体,浸在血泊里,或者不幸还没有死去,被砍断了四蹄,身披数十创,在兵燹中发出嘶嘶嘶的悲鸣。 从这样的场景走过,谭慕妍对马有非比寻常的感情,当然这个感情,和她的小兔子是不类的。 她的小兔子,她的宝贝,就是废物一个,每天只知道吃睡和调皮,她也会无限宠溺和疼爱,马,是出于实用价值,对它们付出的感谢和同情。 不过她这个发自肺腑的,对马匹的喜爱,倒是和郑焞的感情是一致的,郑焞数日来,第一次脸上有了喜色,道:“它不在这里。” “啊……”谭慕妍还想问缘由,是不是没有骟好,伤得严重了,郑焞似是知道谭慕妍脑子里所想,好像瞪了她,道:“先让它们生个孩子。” 和谭慕妍一样的,郑焞对动物,也有拟人化的感情。 既然如此,两匹马都被抓住了,还在一起,就成全它们一段时日,这是最初的触动。谭慕妍说得没错的,它们在一起,就是享受那个,所以自动避孕很难有孩子,反正他离京之前,它们天天腻在一起撒欢,还没有搞出孩子来。 孩子是附加之喜,两个月没有,一年半载,总会有的,然后怀孕和小马驹长大,还得两年时间,到了那个时候,他就把小马驹送给谭慕妍,看她对马匹这样狂热,应该会很欢喜,只是这样的打算,在礼物送出手之前,就不能说与她听了。 谭慕妍眼儿亮晶晶,道:“哇,我都没有想到,你真好。你待它,这已经是最好的了,它懂事,日后一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还有能告诉她的事,郑焞有些急切的,道:“我给它取好了名字。” 谭慕妍立刻期待的问:“取了什么名字?” “郑明翼。” “郑明翼?郑明翼!”谭慕妍舒朗的笑道:“还有姓啊,它跟你姓啊,有姓有名,是个好名字。” “能得你如此喜欢,真是好!”谭慕妍目光灼灼,声音轻柔,不乏羡慕之意。 郑焞也回应了她,他伸出手掌,掌心灼热,握住了谭慕妍的手,掌心下的女儿家的手,手指纤巧,肌肤细腻如凝脂,一握感受不到手背的经络和皮肤下的骨骼,犹如握住柔软的兰叶,要小心翼翼的呵护。 郑焞不由紧握了谭慕妍的手,自己走到前面去,一直占据引路的位置,第一次握上手,他害羞脸红了。 马车缓行,到了郑焞要请谭慕妍吃饭的地儿,郑焞先下车来,掌心又自然的伸出来,谭慕妍弯腰一手向后甩一下拖地的斗篷,一手欢喜得接着黏上郑焞的手,欢快的走下马车,火红的斗篷在身后飞扬。 这里的屋舍,都是一二层的白墙黛瓦建筑,鳞次栉比,店招互相斗艳,穿透店铺,又是另一番景色。 只见一条两丈余宽的碧绿城中河,河上一艘艘宽一米左右,长丈余的乌篷船,徐徐的穿梭着,人声鼎沸,喧嚣热闹。货在船上飘,人在水中行,这是一个水上集市,苏州府内河流星罗密布,是一座水城啊。 吃饭的商铺,从河的一边看,一楼是挖空的,悬在水上,码着一条条多种船舱样式的乌篷船,菜肴新鲜烹制,刚好准备齐全,搬上船,然后一船驶出来的,停靠在河边。 郑焞搀着谭慕妍上船,这艘船,船两边用透明的纱儿围了,前后挂着帘子,又制了一层竹帘,罩住船舱,船内光线通透,又有私密性,是招待女眷用的船。 乌篷船开始在河中行驶,店家出了两个船夫,一男一女,似是一对夫妻,在船头船尾撑船,也兼顾着差遣。一个侍卫站在船外跟船。 谭慕妍脱了斗篷,郑焞接了,挂在边上。船舱中央一张矮踏,烧着锅子,摆满了食材。 <

>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是这个意境了。 郑焞调整了一番摆盘,碗筷汤勺杯盏放好,每个人只有一双碗筷,并不像澄园的时候,一人两双,一双是公筷。 这个船舱看似密闭,其实是很透气的,还有美味佳肴的香气,但是谭慕妍无法感知了,在这样狭窄的空间里,谭慕妍被郑焞的气息笼罩,她是情真意切的,又渲染了小女儿的羞怯,她的摸样也是出众的,莹润一张嫩白的小脸儿,宛若映着华光的美玉,点点透出红晕。 船蓬低矮,双方按照早古的坐姿,跽坐在毡子上,郑焞面上压制住了,心如鼓击,道:“阿安是内侍,他年纪大了,不方便带他出来了。” 蹩脚的为现在两人独处做了解释,其实要找出个人来当柱子还不容易,只是郑焞柱子也不想安排了,想和谭慕妍独处在一起。 谭慕妍忍不住发笑,她看阿安不到二十的年纪,阿安今年是有二十了,二十岁啊,怎就年纪大了,不过他是内侍,从少年到青年,他和正常男子的区别会明显起来,内侍只有皇室成员可以用啊,若郑焞不想外人探知了他的身份,是不能带阿安出门了。 谭慕妍只作自己没有见识,这时才恍然道:“我还奇怪他怎么在你面前自称‘奴婢’,原来是内侍。是公主殿下所赐啊。” “是太姥爷给的。”郑焞解释道。 谭慕妍用钦佩的目光,听着郑焞对当朝的君主称呼,诧异道:“你们和寻常人家一样称呼的吗?” 郑焞乜了她一眼,道:“没有民间想象中森严,说国事的时候论国礼,其他时候论家礼就好了。” 以想融入郑焞的家庭为目的,对这件事情点到即止,谭慕妍探出了这一步,郑焞自然的容纳了,双方又陷入少年少女的腼腆中,一时不说话了。 往来河上做什么营生的都有。各种入口的吃食不用说了,摆渡的,待诏的,做缝补的,招揽各家浣洗衣物伙计的,岸上有人招呼,小船就会停靠过去,还有卖花卉绿植的呢,谭慕妍朝船头道:“买两碗水仙。” 一碗就很大一盆了,四个大球,每球五六个花枝,半数在盛开期,金盏玉台,二十几个盛开的花枝上百朵花蕾尽吐芬芳,船舱瞬间被水仙花的香气占据。 很好,郑焞的气息被压制住了,谭慕妍看着郑焞给她的杯子添饮子,他们没有喝酒,喝的是菊花浆水,谭慕妍手托着下巴,歪着头道:“真把我当姐姐了吗?我看你在胡市上,也这样照顾平乐县主的。” “没有。”郑焞因为冬泳而泛红的肌肤已经褪下去了,现在重新微微泛红,语气里带着温柔和第一次接触感情的懵懂,道:“我有些喜欢你。” 他第一次有这样忘不掉,会寄挂,有牵绊的感觉呢。 他不是那种轻浮的男子,把一分情谊,表达出十分的深情。他重视这段感情,慎重无比,他克己谨言着来,十分的喜欢,他只说出口一两分,复而还闷闷不乐的抱怨,道:“没想到,会这么早认识你,现在还不是好时机……” “我知道!”谭慕妍闭目颔首,表示自己了然于心,让郑焞不必说下去了。 时机都不对。 他的恩师现在生死未卜。 再往前。 默特疯女人把他们的感情推到了尴尬的境地,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是说着玩的,没有她的存在,疯女人还能留个自己心腹照顾郑焞呢,不至于被圈禁起来,忍着饥渴又受冻,没有金疮药和裹伤布,哎,什么都没有的困了一天一夜。 郑焞,天之骄子啊,他接纳了一个女人,只能是因为感情到了水到渠成,而不能是威胁清白等乱七八糟的理由。 这样的进身之阶,谭慕妍也不稀罕。 郑焞也手捧着脸,任由心里的柔情漫延,澄净的一双眼睛,把谭慕妍望着。 他之前没有功名利禄之心,确实如此呀,但是他现在有一点了,他现在想要娶妻,总要出去,做出几件事情来,好让人知道,他的妻子虽然家世不显,他自己喜欢,又有能力,怎会在乎这个。 还有他身上种种异于常人之处,两次莫名其妙的疼痛,总有个缘故,是病就治病,是妖邪就斩杀,不然他哪次没有醒过来,谭慕妍要怎样伤心呢? 枇杷树已经休眠,小兔子感知了郑焞的情绪,扑通一下倒地。 哇,这就是两脚兽说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吗? 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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