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锐终于找到温阮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从大道上离开的人。
“咦,怎么要散场了么?我竟没赶上吃饭!”
小侯爷大惊失色,他竟来的这么晚!
温阮:……
“是六殿下莅临……”
“六皇子?我就知道他克我!”方小侯爷立刻撸袖子,“他是不是欺负我兄弟了?看我不去干他——”
温阮一把把他拉了回来:“我没事,不必。”
“好嘞。”
方小侯爷把袖子重新放好,高高兴兴拽着温阮往里走,好像这府里他是主人,温阮才是客人,相当的自来熟:“六皇子来不来都不影响我,我才不怕他,走走走咱们吃饭去!”
二人往里这么走,必然要经过前庭。
六皇子说了天热,这宴得散,国公府不敢不听,此刻正在前庭一一送别客人。
客人们虽然饿着肚子,不得不走,但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相反,还得捧点着说,甭管这国公府新找回来的小少爷能活几天,能让六皇子中意几日,总归活着一天,就是不能惹的存在,还有那个什么花皂生意……国公府到底准备怎么挣钱,赶紧拿个章程,让大家沾沾光啊。
国公府众人表现就很扭曲了,一边他们不担心温阮死活,但担心温阮伺候不好六皇子,给他们带来麻烦,毕竟血脉相连;一边又忍不住膨胀,国公府可是好些年没这么受人追捧了。
一边谦虚说什么哪里哪里,一边又扬着下巴暗示这都是国公府的面子,只要是国公府的人,推出去谁,六皇子都会给脸面……竟还骄傲起来了。
多少有点不要脸。
潘鹏跑了,他爹潘千天还在现场,为这个丑儿子担忧不已,本来说亲就有点麻烦,而今跟六皇子有了龃龉,谁还愿意嫁过来?
他看向周氏的视线更有深意了。
温茹这个姑娘,不管之前看没看上,现在都是个不错的选择,国公府虽没什么实权,但有爵位,是朝廷的吉祥物,皇室还要拿温家刷名声呢,不会轻易下手,若是能结成亲……他儿子安危定然跟着无虞。
他看过来的那一眼,温茹吓的身体僵硬,一个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碗碟。
那是她亲自挑选,为宴会场餐点准备的套碟,十分精美,造价不菲,现在不但没被使用,没被人问起夸奖,还摔碎了……
就像她惊惶失措的心。
她明明有喜欢的人,那人却不喜欢她,哥哥们不是没用,就是抢她喜欢的人,娘亲还要逼她……
“啧,他们怎么这么不要脸。”
方锐和温阮经过时,差点被国公府做派恶心吐了。
之前发生的事,他并未参与,架不住事闹的太大,一路过来都有人在聊,他都不用谁仔细解说,听这些闲话就能猜个差不离,温家人干的这些事,竟然一点都不觉得丢脸么?
告辞离开的人三三两两往外走,见到温阮都会亲切的打招呼,夸他几句,比如生的好看,性子温驯,实在觉得太敷衍,过意不去的,挑着温阮今日负责的摆设夸,说那些草编竹编小物清新可爱,‘五谷丰登’寓意也实在好极了……
果然没人挑剔他挑选布置的东西,心里挑,没说出来就是没发生过,谁能想到呢,今日温国公府举宴,宴还没上,该露脸的都没来得及露,也就满庭花饰和他的乡土风朴素布置得了赞誉。
温阮明白,这并不是出自真心的夸奖,当然他也不在乎,他只是冲着国公府众人,周氏小卢氏的方向,微微一笑——
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事我最擅长了。
周氏:……
小卢氏:……
有人比较心急,直接问温阮,这做花皂的手艺,未来什么打算?
此言一出,满庭静寂。
温阮有些为难:“其实我现在也不确定,我还能不能算国公府的人……”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周氏勉强露出微笑,‘温和’的阻止他,“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你不是国公府的人,还能是谁家的人?府里长辈谁会想贪你的东西,是你这孩子太孝顺,这孝心……”
温阮乖巧点头:“其实我是向着家里的,这么多年漂泊,终于归来,难免依恋,一心想把好东西都给家里,但您非要提点我孝敬六殿下……我只好勉为其难,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都送于六殿下了。”
周氏:……
她总不能说别给六皇子,都给府里,万一六皇子记恨上她怎么办?
方锐懒得听这些脏耳朵的话,见温阮没吃亏,也没帮忙出头,继续让他往前:“走,去你院子看看。”
小竹轩在府里位置很偏僻,景也单一,想象得到在冬日会是何等冷清,但现在天气越来越热,反而显得安静出尘,风凉心宜了。
南星办事自来贴心,主客二人边走边赏景,进入小竹轩时,他已经将饭菜准备好,摆在花厅了。
方锐也不客气,净了手就上桌。
“你家这宴办的确实不省心,改日我下帖子,你去我家玩,定让你玩个痛快!”
“那我便等着了。”
谁都很难拒绝一个热情的朋友,温阮也是,分明没怎么和方锐见过,说起话来竟很轻松,聊到之前少年人们玩的推演游戏,方锐直拍大腿,遗憾错过,温阮便仔细描绘了当时过程,顺口问了一句,小侯爷可对这件事有不同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