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森川花夏听了她的话,半晌无言。 她慢慢坐回去,良久说:“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和枝啊,我父亲就和你是同一类人。” “那花夏呢?”松原和枝相当诚恳地看着她,“我能感受的到,花夏应该也有一些心事吧?” 森川花夏微抬眼,烟灰紫色的眼眸像是黑暗中飞舞的幽蓝闪蝶,细闪着碎光,“当然有了。” 她从深蓝色牛仔短裙的小口袋里取出一小包女士烟,抽出一根叼在嘴边,声音沙沙地问一旁路过的服务员小姐:“美丽的小姐,这里允许抽烟吗?” 她翘着二郎腿,波浪卷长发搭在脑后,眼角一上挑,大红唇一勾,眼角红艳,斜斜一睨对于单纯的服务员小姐来说简直是绝杀。 服务员脸爆红,结结巴巴道:“客、客人,可以的……您的这种女士烟可以抽,但、但是不能超过三根。” 她随后慌手慌脚地拿来打火机,“我来帮您点火吧……” 火星子从烟头冒起来,橙红光一闪一闪的,一缕淡淡的白烟飘散在空中,能嗅到一点烟味,但是并不难闻。 松原和枝看着服务员小姐红着耳根走开,感叹:“花夏非常受欢迎呢。” “其实我以前是不抽烟的。”森川花夏淡淡道,“我的一个好朋友会抽烟,而且烟瘾很大。现在我发现抽烟的过程中体会到的快感更多的来自于精神上,这是一种解压的方式。” 她右手两根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沉沉地吐出一口白烟雾,眼神幽深。 “朋友说,抽烟的时候,那些烦心事会短暂地离开,所以她爱抽烟。对于我来说,抽烟时的世界似乎只属于我一个人,神魂颠倒,于幻境中寻找安宁。” “那挺好的。”松原和枝笑了笑,“至少有这一段时间是属于你自己的。” “当然,”森川花夏眼睛一眨,给她比了个甜美的k,“是瞒着悟他们的啦~” “要是他们知道我抽烟,肯定会念叨,我才不要听呢。都听了好几年念念叨叨了,现在就让我自己做喜欢的事情吧。” “花夏之前喜欢干什么呢?” 森川花夏两指夹着烟,眯起眼,美艳的脸庞在白雾中蒙眬隐约。 她扬起头,没有焦距的目光落在洁净的天花板,“我吗?根本没有喜欢这一说法,唯一想要做的,就是在冬天下雪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呆着,或者夏天任务少一点,好让我清理掉那些负面情绪。” 她娓娓道来自己的经历。 “……我父亲死后,我就加入了高专,认识了悟他们。嘛,我死之前也算为他们扫清了一些障碍,但是他们都没有把握住这个送上门的机会,竟然还有残存的高层,还害死了一个正值好年华的女孩子。” 松原和枝沉默了很长时间,剔透的眼珠水润润的,平添几分忧愁,“大概是因为,他们真的很伤心吧。” 就像那时候,阿列克谢死了,她明明应该立刻离开俄罗斯,但是还是因为舍不得与难过,所以留下了。 在那时,人的情感把理智压倒了。 “你看,聪明人有时也会自愿变得愚笨。”松原和枝微笑,“当我们自己处在情感的漩涡里,也无法保持冷静。” 森川花夏向后仰,眼睛在光下泠泠的,“你说的对。我父亲死的时候,我也没能冷静。没有真正感受到别人的感情,就不要轻易开口说话。” 大多数时候,对别人的同情也是一种傲慢,因为自己没有体会过同等的困难。 “如果真的难受,就哭一场吧。我会鼓励你哭出声来,不要把悲伤埋在心里。” 松原和枝把牛奶朝她那边推了推,“但是未来还在眼前啊。” “我的爱是红红的玫瑰, 于六月盛放, 我的爱是动听的音乐, 甜美如天籁。 你国色天香,姑娘, 我对你情深意长。 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 直至海水都已枯干。 直至海水都已枯干,亲爱的, 岩石也因日晒焦烂, 我会永远爱你,亲爱的, 只要生命的沙漏尚在。 再会了,我此生所爱! 片刻的分离将我们阻拦! 我会回来的,爱人, 纵使横亘着万水千山。” 松原和枝动情地低声吟诵出这首情诗。 “我听过两个人对我念过这
首诗。”她的眉微微弯起一点弧度。 一个是年少的费奥多尔,当他用那种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身边念完这首诗,她就喜欢上了他。 另一个是她复活回来后见到的太宰治,他鸢色的眼眸藏着悲哀与深情,像是说着情话一般,轻声念了一遍。 森川花夏问:“和枝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未来就在眼前,”松原和枝慢慢道,“可是我暂时看不见。” 太宰喜欢她,这一点也是她前不久才发现的。可现在的她尚且迷茫,面对看不见的未来实在胆怯,就如同过去的太宰,不敢迈出脚步。 而且心中的痛苦不是很快就能抹去的。 “花夏,我对你念这首情诗只是想告诉你,在这段日子里,我会支持你、鼓励你。我听到的不是虚伪就是迟来的追悔,而我希望这次我对你念,还来得及。” 森川花夏一怔,她指尖的烟快要尽,烟灰一点点掉落在桌面,火星子触碰到她的手指,但她没有反应。 下一秒,她把烟头摁灭在白色的还沾着残留奶油的光盘里,倏忽灿烂一笑。 “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