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老头打开大门,门外一个小个子就冲了进来,趾高气扬地大声吼道:“那个庄来的客,把良民证拿出来!”
范老头招呼说:“郑保长,我家女婿从三堡来的,快来喝两杯!”
小个子保长不接话一把推开他,径直走向堂屋,范老头伸头向外看,没发现有日本人跟着,长出一口气。
三驴子进屋之后,看到几个人点着煤油灯在喝酒,很不高兴地说:“什么档次,敢跟我一样点煤油灯?”
瞎狗子起身拱手说:“敢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
三驴子没回答他,走过来摸着他的长袍说:“什么档次?敢穿棉长袍?给我脱了!”
瞎狗子呵呵一笑,顺从地脱下长袍,故意把腰里的枪露出来。把三驴子吓一跳,赶紧拽自己腰里的手枪,被眼疾手快的禹航一把按住,顺势抢走了他的枪。
三驴子退后两步,指着两人颤抖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敢对本保长不敬!我大哥是商会会长,我二哥是城防副司令,现在就在家里呢,你们小心点!”
瞎狗子接过禹航手里的枪走过去,插进三驴子的枪套里,依旧笑呵呵地说:“巧了,兄弟我也是保长,而且是侦缉队的队长,自己人,要不,坐下一起喝点?”
三驴子将信将疑,瞎狗子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递过去,那家伙接过去,假装瞄了两眼,敢情也是个盲,证件都拿倒了。他把证件丢回去,一本正经地说:“既然是自己人,那我就直说了,有两个太君在我家喝酒,让如意家的去陪着喝两杯,现在就跟我走!”
老范立刻过来求情:“郑保长,不行呀,如意这孩子才刚结婚,穷人家娶媳妇不容易!您手下留情!”
范如意的媳妇在里屋听到之后哇哇大哭:“娘,姐,我不去呀!”
范如意怒了,起身指着三驴子大骂:“你他妈的这不是坑人吗?”
三驴子一脸的无赖模样,很嚣张地说:“侍候太君是你们的福气,别人还捞不到呢!赶紧的,让你媳妇跟着走吧!不然的话…”说着又要摸枪。
瞎狗子一边扣上长袍的纽扣一边说:“能不能给兄弟个面子?”
“你算个屁?有个屁的面子,这是范楼,老子就是这里的天!老子想玩谁的媳妇就玩谁!识相的让开!”三驴子更来劲了。从这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来,他家里根本没有鬼子,只是他对别人媳妇有了兴趣。
瞎狗子咬牙的声音传出来了,心一横,向身旁的禹航使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后者当即会意,一把勒住三驴子的脖子,这家伙想叫又发不出声音,脸憋得通红,很快就昏厥过去了。
本以为范家人会被吓傻,没想到老范和两个陪客的居然处变不惊,让瞎狗子大感疑惑,普通老百姓见到这样的场景,起码得吓瘫的。就连范母出来看到这场景也是处之泰然,只是摇头轻轻叹口气。
老范从墙上默默取下一根麻绳,缠在昏死过去的三驴子脖子上,他的两个陪客很自觉地起身帮忙,合力把三驴子给拖出去了,回头对瞎狗子说:“爷们,你们先喝酒,我们兄弟三个处理一下就回来。”
范如意咬牙切齿地说:“这三驴子狗仗人势,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没少被他祸害,如果谁不听话,有的直接送日本人的炮楼里去,可又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二哥真的给日本人当城防副司令的,手底下有一个团的兵力呢!”
瞎狗子来了兴趣,追问道:“这个三驴子说他二哥在家,这个城防副司令住哪里?”
范如意回答:“就住在村子最中间的两个院子都是他的,那是他和大老婆的家,听说城里还有一个小老婆呢。”
禹航也好奇地问:“看令尊的手法,不像是寻常百姓,请问,他之前是做啥的?”
范如意把脑袋凑过去低声说:“我只告诉你们哈,你们别往外说,他们三个以前是黑道上的,以前也跟辫子军混过,后来军阀你打我,我打你,他们烦了,就跑回家来讨生活了。我们家里还藏着一杆步枪呢,可惜子弹都潮了,打不响了。”
瞎狗子也是第一次听说自己这个老丈人还有这样的经历,怪不得那么沉稳呢,老头子的闺女,也就是雨林嫂子范如花的性格跟村里其他女人相比要泼辣得多,敢爱敢恨,看来跟她爹的性格有关系。
三个人很快回来了,瞎狗子赶紧问:“俺叔,那个货怎么处理的?”
老范拍着手说:“挂他自己家梁头上了!要死就死他自己家里,别脏了我的地方!”
另外两个陪客指着酒菜说:“来,爷们,咱们继续喝酒!”
瞎狗子收拾一下心情,又喝上了,就当啥事都没发生一样。
两个陪客热情地说:“我大哥家住不下这么多人,等会分到我们家里去住,床和被褥都现成的!”
老范看出新女婿虽然表现地很淡定,却似乎有啥心事,于是就宽慰说:“爷们,不用怕,不是我跟你吹,我跟你这两个叔叔以前在江湖上也是混过的,这都是小场面,不要往心里放!我早就想弄死那个货了,没想到你也是个热血的汉子,行,我很满意!”
既然都已经一起杀人了,那就没啥掖着藏着的了,瞎狗子实话实说:“国军那边让我帮忙搞城防图,正没头绪呢,刚才听说这个三驴子的二哥是城防副司令,我就想…”
老范挥手打断他:“明白了,这个事我也没办法,不过,有人可以帮你!”
瞎狗子大喜过望,赶紧追问:“谁?能不能请来,我多花点钱都行!”
老范和两个陪客的对视一眼,然后点头说:“端上酒菜,去找翟七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