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赐名

“大人,人已带到。” “有劳。”沈凌捂着被人塞在手中的热茶,目光如炬扫过下方这对夫妇,又见他们身畔那白面生,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约莫比庞沁小了三四岁,人怯生生的,看着倒不像是个苦读的样子。 “论及亲缘,你们是庞沁亲属,我本不该这么问,只是我心里实在疑惑,二位拿庞沁的银票拿得利索,却又是为了什么把人卖给了李府?”沈凌一顿,又道:“还是说,李府仗势欺人?” 闻言,庞家夫妇还未开口,一旁的李显庆倒是出口得快,急忙解释道:“大人,下官不敢,不敢啊!” “你闭嘴。”沈凌舒了口气,若有所思打量着堂内三人,“你们说。” “这……”庞父迟疑看着李显庆,又抬眼看着上方沈凌,闷了半晌磕巴道:“草民,是草民财迷心窍……” 沈凌却轻笑出声,“不说实话?那我来说。” “你们夫妇二人拿了庞沁的银票,却还衣着破烂,反观这位庞小公子,你身上这料子出自万都宣阳坊,可不便宜,哪来的?”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应该是要参加科举了吧,这位李大人是答允了你们什么?透题、名次,还是买官?”沈凌不紧不慢道:“科举造假,李显庆,你有几条命够砍?” 她此言一出,庞家夫妇心下一慌,小生亦沉不住气,面上便慌了起来,拽着身旁自家娘亲不放,心里更是又急又怕。 李显庆急忙叩首:“大人,下官,下官不敢,请大人明查!” “我说了,你闭嘴。”沈凌目无感情盯着他,开口话却又是对着庞家夫妇所说:“还不说实话吗?本官不喜欢动刑,只是查你们的事也许需要些时间,本官还要赶回万都,没闲工夫与你们耗在这,不说的话,那就只能动刑了。先不说你们二人,你们这小儿子的手,若是动了刑,以后还能不能用,本官可不能保证,你们仔仔细细思量清楚再说。” “大人!我说,我说!”庞母忙道:“李,李大人答应了要保,保小儿中举,草民,草民一时糊涂啊大人!” “大人,下官冤枉!”李显庆慌了神,指着人怒斥道:“你这刁民,知道污蔑本官是什么罪吗?” “谁污蔑你了?”庞父眼见事情败露,也就破罐子破摔了,“大人明鉴,这狗官仗势欺压百姓,科举造假之举也并非初犯,只是应县偏远无人管罢了,草民,草民一家也是被逼无奈啊!” “沁儿,沁儿!”他看向一旁沉默良久的庞沁,“爹也是被逼的,你是我女儿,若不是没有办法,爹怎么会想卖了你呢?” “是吗?”庞沁讽刺一笑,“也不是第一次了,爹,你真觉得我完全不记得怎么进宫的吗?” 她又苦笑了几声,“我真是不明白,我做错了什么,要你们几次三番卖了我。” “大人。”庞沁被空青扶着站起身,“此事全由大人处理,属下无话可说,大人也无须顾念属下。” “庞沁!”庞母不敢置信,“你个白眼狼,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我们是你爹娘!这是你弟弟!” 庞沁本已在压抑自己,闻言却是彻底忍不住了:“你们原来也知道?那你们拿我给他换前程的时候,怎么想不到我是你们女儿了呢?” “我们既生了你,有什么做不得?反倒是你,因为这点小事就抛弃父母胞弟,你怎么这么歹毒?” 他作势还要再骂,一旁空青却再忍不住了,抬手上前将人按在了地上,“我看歹毒的是你才对!为了儿子卖女儿,你心肠倒是够狠啊!” “空青,住手。” “小姐?”空青一惊,心下满是不解,“他们这样对庞姐姐,不该严惩吗?” “那也不该你出手。”沈凌转而望向庞沁,“庞沁,此事我会按律处理,你可以放心。只是经此一事,日后你待如何?” 庞沁轻阖上眼摇了摇头,“属下……不想再见他们。” “好,你身上还有伤,先下去吧。空青,你带庞沁去上药,再去多雇一辆马车,宽敞些。” “喏。”空青勾了勾头,搀扶着人缓步离开。 等人离开后,沈凌重新看向堂下,“庞家夫妇卖女、科举作假,有劳陆少府带下去,按律杖八十,处徒刑两年。另外,庞沁的银票你们既然已经用了,那钱也不是笔小数目,就算是庞沁报答你们生育之恩,此后庞沁便是我沈府中人,与你们再无关系,明白吗?” “大人!你不能这样!”庞母惊呼,“我怀胎十月才生下了她,就因为这么件小事,你要把我女儿抢走?大人,你不能这样!” “小事?”沈凌轻笑,满带着嘲讽之意,“你要卖了她,这也是小事?不如我找人把你卖了,你去试试

看能活多久。” “她是你所生不假,可你怀胎十月,难道就是为了把她生下来卖给旁人吗?你儿子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是,怎么你就要为了儿子抛弃她呢?” “你,你强词夺理!”庞母一时语塞,慌了路便口不择言:“你仗势欺人!” 她话出口才知言错,急忙闭了嘴,却又不知该如何挽回。 沈凌微弯唇角,闷头咳了两声才道:“本官按律处置,何来仗势欺人?你若不信,本官可以给你本大周律疏议,你如果能找到一点律例之外的处置,本官跪着给你道歉,如何?” “庞沁在宫中是本官所救,你们的银子也是出自本府,本官不治你们罪,已经是念及你们对庞沁的生育之恩。” “再说权势,庞沁是我下属,也算得上内官,是天家之人,你们如此欺辱她,若真要仗势,本官是不是该治你们个藐视君上之罪?” “纵是抛开身份,即使她是一个平民女子无权无势,难道仅凭血缘关系,就能任你们强买强卖对她肆意凌辱吗?” 沈凌说的不紧不慢,却句句带刺,声音也愈发的冷。 “陆少府,带下去。”沈凌顿了顿,又道:“你既说本官仗势欺人,那不如本官坐实了,也免得你再找托辞。” “应县环山绕水偏僻得很,如今又才刚年后,药铺中的草药怕是不够了吧?”沈凌眉间微挑,无声看向陆立免,漫不经心道:“整个应县应该找不到麻沸散一类的,这样的时节受了伤,怕是要好好熬一番了,我说的对吗,陆少府?” “对,对,大人说的对。”陆立免扯了扯袖子,维持着笑容应下,转而挥了挥手肃声道:“带下去杖八十。” “大人!”夫妇二人彻底慌了,连带着小儿子也趴在了地上,最终被人拖了下去。 解决了他们,沈凌视线投向李显庆。 正值此时,双全拿了页纸挤过人群迈步而入,径直到了沈凌跟前,他躬身道:“姑娘,这是李显庆部分罪状,时间受限,属下只找了这么点,但足够定罪了。” “多谢。”沈凌拿起那纸快速扫视,“李显庆,宏元三十七年春,纵子伤人却以权压法,致使一户人家家破人亡。宏元三十九年旱灾后收成不好,你却枉顾君命征收高税,又为了镇压百姓打伤七人。” “倒是功绩累累啊李大人。”沈凌讽刺道,“天子脚下这等猖狂,你还真是不怕死。” 只是沈凌想不通,李显庆不过是七品县令,如何能这般胆大妄为? 像是知她疑惑,在旁坐了许久一直默不作声的段风辞插话道:“李暮若是知道自家出了这么个货色,又恰好撞上了庞沁,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沈府赔礼道歉啊。” 沈凌一愣,这人与李公公有关? “不不不,这……这与李公公无关!”李显庆听了这话急忙撇清关系,“是我一人所为,与李公公无关,有什么都冲我来!” “这可是你说的。”沈凌偏头看向陆立免,“记册,应县县令李显庆,任职八年期间科举作假、欺压百姓、违逆上命、欺辱上官,今着人查收李家家产尽数充公,彻查近年科举作假之人,任职者一律革职查办,无官者尽数取消功名,永不准再考。” “至于你,暂时收监,春后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显庆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想到沈凌居然这样判他,他着急忙慌开口:“你!你不能杀我!七品也是朝廷命官,你无权杀我!我,我——” “本官是陛下亲封的二品修仪,执掌戒令、纠禁之事,查你一个七品县令有何不可?”沈凌平静盯着他,只手拿出腰间令牌,“认识吗?” “不认识也不打紧,陛下既给了本官手令,本官就有权先斩后奏。”她将令牌收回,肃声道:“你违反数条律例,若非无人状告,你早该被砍了不知多少次,如今就是李暮在,他也救不了你。你,本官杀定了。” “陆立免,拖下去。” “继任县令的人选,留待陛下圣裁,在此之前,这里就交由陆少府管。”沈凌顿了顿,又道:“还有,李显庆任职八年为非作歹,陆立免知情不报,罚俸一年贬职一级。” 沈凌撑着桌子站起身,步至陆立免身侧才道:“聪明劲别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若有再犯,陆家也救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陆立免心下冒汗。 他上任时间虽不长,对李显庆的作风却也还算了解,寻常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那些于他也算不得什么事。 李显庆因为陆家给他几分面子,但他并非陆家嫡系,只是隔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远亲,有幸与陆家有些来往,却也不能打着本家旗号招摇,犯不着为了那些事去得罪李

公公。 如今被这位查了,他两头都吃罪不起,也只能自认倒霉。 马车中,沈凌掀开庞沁衣袖,入目便是一臂的伤痕,她不禁眉头紧锁。 “忍着点。”沈凌拿起一旁的药点在庞沁伤口处,“这次认清了?” “认清了。”庞沁强忍着痛,声音依然哑着,“大人,我听空青说了,你还病着,怪不得方才看你脸色不好,是我的错,才让你——” 沈凌没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她,“庞沁,你没有错,错的是他们,我来这也算是办了件正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是。”庞沁眸光低敛,许久后,她低声道:“大人,我不愿再与他们有关,能否请大人赐名,替我断了这关系。” 沈凌一怔,俄而唇角微弯,她温声道:“好啊。” “听好了,你叫庞沁。”沈凌平和出声,“庞是屋下龙,沁是水映心,人灵为龙,上善若水,你不是应县庞家卖出去的小宫女,而是沈府的庞沁,如何?” 庞沁呆怔在原地,忽而嘴角扬起浅笑,她点了点头应道:“好,好名字。” 沈凌轻笑,将上完药的袖子拉下,又将被子盖在庞沁身上,“条件简陋了些,你且睡一觉,回了府上再找孟大夫重新开药。” “是。”庞沁低声应道。 她被捆了几日,身上又冷又疼,好容易才得了这样安稳的环境,在这温暖之中,便格外的犯困。 沈凌无声看她闭上眼,叹了口气转身出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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