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一行在路上花了整整八天才赶到江洲,本是可以走水路,要更快一些,沈清斐和江妍便是走了水路,可清漪晕船太厉害了,若是强忍着走水路怕是自己就现在路上倒下了,沈时爱女如命,也不想闺女遭罪,只得快马绕路至江州。
“世子爷,到江洲了。”
沈时的贴身侍从在马车外禀告。
“小漪,到江洲了,怎么样,还能撑得住吗?”
沈时拍了拍正在小憩的清漪轻声问道。
“父亲,我撑得住。”
“这是什么时辰了?”
清漪从未坐过这么久的马车,整日颠簸也只有睡着时才好受些。
“郡主,已是酉时了。”
西玉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
“酉时?为何官道上还是这么热闹?好似那城中还要热闹一些?”
清漪有些疑惑,若是在帝都,酉时前商铺就该关门了,除了女帝大赦,帝宫方圆十里之内都不会再有喧闹之声,今日莫非是什么特别的日子?
“这江洲呐,与帝都可是大不相同,江洲商铺可开至子时,且越是靠近府洲主城,越是热闹。”
“如此喧闹,岂能安睡?”
清漪更是不解。
“小漪不知,府洲权贵大多居于天街远处,晚间并不怎么喧闹,你大哥的小江府便是在天街最西边,你外祖母的大江府在天街的最东边,两府皆依山而建,傍河而居,只有那位于府洲中心的郡府处于闹市之中,江洲尚未有郡君,这郡府便一直空置着,其实倒也还好,呆的久了,晚上没了这热闹的喧闹声还有些想念呢。”
沈时感慨道。
“原来是这样,只是我好像没怎么听说过江洲有郡君这一要职。”
北楚这么多府洲,有城主、知府、郡主,若是从权势上看,城主管一城民事、知府管一府之刑罪、郡主管一郡之土地,一郡一洲府,一府十池城,城主听命于知府、知府受命于郡主,整个郡府的税收都归郡主所有,郡主有看管土地之责、又享受着那一方土地的财富,其实说到底,郡主这职位就是纯享福的,所以并不是每个洲府都有郡主,只有那些身怀功绩与盛宠之人才能有幸被封为郡主,反正这四年里被封为郡主的人也只有清漪而已。
“以前北楚是没有郡君这一说法的,三国之前,江洲还是个独立的府洲,不受各国管辖,被称为江洲郡,这郡府可以说是帝宫一样的存在,直到上一代的郡君玩世不恭,江洲多年基业毁于一旦,遂被三国收复,在陛下要求管辖江洲之前,这里可谓是人间地狱,各国罪犯都潜于此处,谁也不爱来这江洲。”
“所以后来皆是因为右相大人,江洲才变成了这样?”
清漪眼中浮现出了一抹崇拜。
“算是吧,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像你祖母那样睿智的商人一起发展着江洲,一切的美好都离不开富庶。”
“那这郡府为何还要保留着匾额?”
“郡君这一要职在北楚礼法中是存在的,陛下继位后封过两位郡君,一位是前朝王爷池慎,一位是前朝王大将军,只是池王爷辞了郡君一职,隐居山野再无音讯,那王大将军也早离了世,没有留下子嗣,陛下曾有意让右相大人暂代江洲郡君一职,只是郡君不同其他官职,郡君郡君,一郡之君,可封赏郡中百姓为官、掌控一郡士兵,郡君与郡主只有一字之差,却是天差地别,郡主有时候还要依赖着知府,可郡君却是一个府洲的君主,谁没事能让别人分管自己的土地,就算右相丰功伟绩,朝中也不会有人服气的。”
“所以这郡府也只是个空壳子呗,无人可当又不可废除。”
清漪心想,若是右相能当了这江洲郡君,那她与朱瑶夫人想必会很幸福吧。
“也不尽然,陛下有千千万万种理由废了这郡君一职,可十四年了,陛下依旧保留着池王爷越洲郡君之位。”
“十四年了,陛下依旧不改仁善之心。”
沈时复杂的看了一眼清漪,他想告诉清漪,并不能说陛下不改仁善之心,只是这开了头的仁善,又怎能突然改变主意,池王爷若是回来了,陛下真的还会安坐吗?池王爷是聪明人,陛下也是。
马车一路穿过繁华的天街,清漪见了不可谓不震撼,江洲之繁华,远超帝都,陛下看过这江洲繁华吗?
“小漪,我们到江府了。”
马车在一处偌大的府邸面前缓缓停下,清漪看着眼前比侯府还要大上一倍的江府有些出神,难怪承砚总是说江府有多大多豪华,清漪扶着西玉的手双脚落在府门口的汉白玉阶梯上,那在帝宫只有漱玉殿少见的汉白玉阶梯,就这样从江府门外一直铺落至府中各院。
“奴才们见过姑爷,见过孙小姐。”
府门口站着一大堆的侍从,她们面上并不显凝重端正,礼节简单又没失了尊重,没有一丝的宫闱之气。
“是清漪到了吗?”
府里的人听到动静快步走了出来,见到清漪后激动地停下步子眼里满是惊喜。
“清漪来了,真的是清漪!”
白氏提着裙子跑到清漪面前说道。
“舅母,是小漪来了,外祖母她”
清漪见着白氏也无半点生分,将手放到了白氏伸出的手掌里。
“快别说了,你外祖母她就等着见你一面,快进去吧。”
再看白氏,她脸上满是悲恸之情,发丝凌乱眼里带泪,清漪没想到外祖母已是这般光景,赶紧随着白氏一起进了江府。
白氏拉着清漪脚步飞快,在一处回廊处清漪迎面撞上了一青衣女子。
“嘶~”
清漪吃痛的呻吟了一声,那被撞的女子一愣,在清漪未来得及抬头之前转身飞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