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初,表哥给你的这几百,是让你自己花。麒麟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快下去,在附近买一身衣服装扮一下自己。”张鹏扭头催促乔本初道。
张鹏深知在这个社会外表光鲜的重要性,所以他对乔本初,殷切期望。
“表哥,今天吃饭没喝酒,我觉得不痛快,这样,咱们找个地方喝点酒好么?”乔本初一边逗弄张麒麟,一边说道。
“你...”张鹏怒喝一声,但看着乔本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衣服,瘦削的不能再瘦削的身子,他眼中慢慢露出一种明悟,“也是,想必你到这市里来,也受了不少的气,挨了不少的白眼,也罢,表哥就带你喝喝酒,解解愁,但明天天亮,你就要振作精神,努力学习,努力和人交往,知道么?”
张鹏说着,也不废话,直接将车头一转,向小酒店开去。他要给表弟喝点酒,让表弟愁苦的心,可以得到释放。
徐若兰今天走的时候就说好中午不回家,所以他也没向妻子汇报。
来到酒馆,张鹏手一挥,“来盘花生米,一碟酿皮,再来一盘猪蹄子。将四十二度的二锅头,也来上一瓶。”
吩咐好服务员,张鹏转头对乔本初道:“今天表哥就为你解解愁,咱说好了,等到了明天,一定要把那些不愉快忘掉,不能颓废,要好好生活,明白吗?”
看服务员将凉菜和酒放上,张鹏给两人倒满酒,又对服务员道:“拿一瓶娃娃喝的饮料,今天也给麒麟开开荤。”
“本初,哥哥这些年苦啊!”几杯酒下肚,没等开导乔本初,张鹏已经红了眼,同样的酒不醉人自醉,心里愁苦,只是几杯酒引子下肚,就已经将万丈愁苦,勾勒出一二。
“爸爸......”旁边张麒麟见状,叫了一声。
张鹏亲昵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将一杯酒再次一饮到底,这才对乔本初道:“你知道么,表哥当年来安平市里的时候,是多么的万丈雄心。那时候我就在想,凭我张鹏的能力,怎么的也要在这市里站稳脚跟。那个时候,我意气风发,认为凭借我自己,哪里需要什么外力帮助,而且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于是我独自闯荡江湖,奋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希望可以得到领导的看重。”
张鹏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可是怎样,虽然我是最努力,最辛苦的那个,但每次评优评先的时候,能够评上去的,都是那些有门有路的,我即使付出再多的努力,也入不了别人的法眼。这傻x的社会,我草他妈的。”
“表哥在这里过的不痛快?”乔本初喝完杯中酒,看到表哥这样,他心里也不痛快。
“痛快?怎么痛快的了?”张鹏喷着酒气,“你侄儿子,为什么胆子这么小?那都是因为穷。”
“因为穷,我给他买不起玩具;因为穷,人家小伙伴夏令营的时候,他只能在家待着;也是因为穷,我们一直住在畜产住宅楼,你知道吗,那里居住的,大多数都是老头老太太,根本没有一个孩子,麒麟他,连个玩伴都没有。当然,这些我都可以忍耐,可是你知道吗,你侄儿明年就要上一年级了,可我连给他定学校的能力都没有。我无能啊,我废物啊!”
看着张鹏捶胸顿足,乔本初低声道:“表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有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本初,从你的穿着,表哥也能看得出来,你也不得意,但生活总要继续,你一定要努力,听表哥的,好好经营自己的人脉,相信表哥,将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用到这些。知道你来,你表嫂本来是要一起来的,但你知道她去哪了吗?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她准备去求那个,当年她根本看不上的人。”张鹏眼泪彻底流出,“都是表哥无能啊,我本来是想让她跟着我过好日子的。可是现在,她却跟着我吃了这么多的苦。表哥知道,让她去求别人,那比杀了她都让她难受。可是为了你侄儿子,为了这个家,她还是去了。可是本初,你知道吗,表哥心里苦啊!”
张鹏说着,泪流满面,他一把夺过酒瓶,发现瓶中已经没酒,呼着气对服务员道:“来,再来一瓶酒。”
“又是穷鬼一个,怎么走在哪里都能碰上这种人?”一道轻蔑的声音自旁边传来,张鹏猛然睁开血红的眼睛看向声音来源,就见旁边餐桌上,一男一女两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其中女子正露出鄙夷的神色。
“老子不穷!”如同深水炸弹,张鹏猛然提起手中酒瓶,对着桌子敲了下去,碎酒瓶子一下子落了满地,甚至在他的手上划出伤口,但张鹏似乎毫无所觉,他伸手入怀,猛然拽出一叠钞票,一把摔在青年男女的桌上,口中恶狠狠道:“这个饭馆老子包了,你们都滚!”
“就这么七八百块钱,也值得你这样理直气壮,真是穷鬼一个。”年轻女子小声嘀咕一声,却终究在张鹏恶狠狠的注视下,败下阵来,与青年男子相携离开了饭馆。
“来,把那些钱都拿上,给老子上酒来。”张鹏豪气大发,戗指指向桌上的钱,“老子今天就痛快他妈一次!”
“爸爸......”张麒麟有些害怕,泪眼汪汪叫了一声。
“儿子......”听到儿子声音,张鹏顿时恢复了几丝清明,他看着桌子上的八百块钱,明显有些犹豫。
“告诉你,你撵走了我们的客人,又打碎了我们的桌子,你这几百块钱都未必赔得起,怎么,你还想拿回去?”服务员眼疾手快,一把将桌上的钱夺在手里。
“谁说我要拿来?那本来就是给你们的,我说了,包了你的饭馆,来,给老子拿酒来。”张鹏说的凶狠,但语气已不似先前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