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我们遇到的阴兵,其实是人假扮的。”李乐君这话一出全场震惊,侍剑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亲眼见到的阴兵竟是活人假扮的。
耿明辉不自觉地摸了摸肩膀上的伤,想起那晚差点死在阴兵的剑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说道:“不!绝不可能是活人假扮的,若是活人假扮的怎么可能刀枪不入?”
李乐君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解释道:“他们身上穿着藤甲,藤甲具有韧性,再加上在桐油里浸泡过,大大的增加了它的韧性,所以,他们能够刀枪不入。阴兵没有头颅和双手,是因为,他们涂了锅底灰,在茫茫的夜色中就看不到了,看不到就以为没有。”
耿铭辉摸了摸下巴,又回想起那晚上情景,问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从天而降的呢?”
“对呀,这可是我们亲眼看到的。”侍剑连连点头道。
李乐君抬眸看着侍剑,笑道:“那更简单,只要用绳子绑住他们的腰部,从悬崖边上吊下来就行了。”
她给出的答案出乎众人的意料,尤其是亲眼见过阴兵的耿明辉,他本以为凶手会多么高明的手段,没想到竟如此简单愚蠢的方法就能骗过自己了,道:“就这么简单?没别的?”
李乐君笑道:“有时候越是简单的手法就越容易骗过所有人。”
李乐君话音刚落,耿墨就立即提出反对意见:“如果,阴兵是用绳子从悬崖边吊下来的话,那么多绳子,在打斗的时候不会搅在一起打结嘛?还有,你们与阴兵交手时没发现嘛?”
大家都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我们走进阴阳路没过多久,便看到第一批阴兵从天而降,我们非常紧张,害怕,转身就要逃跑。此时,第二批阴兵突然在我们身后出现,我们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第二批阴兵身上,就在这一瞬间,第一批阴兵迅速解开身上的绳子,山崖上的人将绳子收回。然后,第一批阴兵对我们发动攻击,受到攻击我们的注意力又回到第一批阴兵身上。第二批阴兵趁机解开绳子,悬崖上的人又将绳子收回,随后第二批阴兵也对我们发动了攻击,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李乐君解释道。
耿铭辉恍然大悟道:“也就是说阴兵分两批攻击我们,是为了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解开身上的绳子。”
李乐君点头道:“没错。”
侍剑又提出了疑问:“你怎么知道是他们身上穿的是藤甲而不是别的?”
李乐君一笑,把玩了一下手中的笔,说道:“你们还记得吗?我们去阴家的时候看到方圆百里内种满了藤树,当时,我们只是觉得阴家人很喜欢藤树。后来,我们去搜山发现山上也有很多藤树,我就感觉这两者之间一定有关连。后来,又发现了桐油,再结合之前的,使我想到了刀枪不入的藤甲。”
耿弇捏了捏胡须,说道:“本侯曾听过闽南那边的擅长用藤甲。”
一直沉默的耿玉竟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看出不丝毫生气的样子,说道:“李公子就算你刚才说的都成立,也不能证明我就是凶手。”
李乐君看着耿玉那温润如玉的脸,继续说道:“其实,那晚上我们遇到的阴兵是军队假扮的。在河北除了侯爷有调动军队的权利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躺在床上的世子……”李乐君手指指着耿玉:“另一个就是你了。”
耿玉不屑一笑,他还是第一次露出这样的表情,李乐君看着还真不习惯,他道:“如果,说能调动军队的人就是凶手,在场的很多人都能调动军队。”他的眼角余光扫向阴丰,言下之意是阴丰是新阳候世子同样也能调动军队,那么说他也是凶手咯。
阴丰倒吸了一口凉气,受到惊吓的眼睛看向刘汩,刘汩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又露出他那亦正亦邪的笑。
“二公子说的没错……”李乐君看了一会儿耿玉,转而看向阴丰,说道:“阴风阵阵是新阳侯世子,的确有调动军队的能力。但是,他调动的是河南的军队,河南的军队调到河北来,山长水远且不说,还不熟悉地形,很容易被当地的军队发现,所以,凶手不可能是他。”
阴丰积压在胸口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他如释重负地大大松了一口气。李乐君指了指耿墨、耿铭辉道:“他们调动的是自己的护卫军 不过百余人而已,那晚,我们看到的阴兵,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在河北能调动大批军队的人,除了侯爷和世子就只有二公子你了。”
耿玉无所畏惧地笑道:“你说本公子暗中调动上谷骑兵,假扮阴兵在阴阳路上劫杀尊儿。你有何证据证明那晚攻击你们的是上谷骑兵而不是别人?”
李乐君转而看向耿铭辉、侍剑问道:“还记那晚攻击我们的阴兵用的是什么武器吗?”
耿铭辉、侍剑使劲回忆那晚发生的点点滴滴,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在等待他们的答案。耿铭辉猛然抬头,凭着记忆说:“好像是刀。”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直韧刀。”
“似乎……好像是环手刀。”侍剑不太肯定地说道。
“是环手刀,侍剑说过环手刀是上谷渔阳骑兵专用的短兵器,除了上谷渔阳骑兵二郡外,其他军队不准使用,民间更不能私自打造。也就是说那晚攻击我们的是上谷骑兵,除了侯爷和世子外,就是你能调动上谷骑兵。”李乐君指着耿玉说道。
耿玉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李公子他们刚才说的是“似乎、好像”那也就是不敢肯定啦。仅凭一把环手刀,就指定是攻击你们的人是上谷骑兵,未免也太儿戏了吧。再说,只要有钱,找人暗中打造环手刀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不可能。”李乐君非常肯定地摇摇头,说道:“我们去搜山的时候,看到很多制造藤甲用的材料,却没发现铸造武器的大熔炉和矿石,这说明藤甲是在山上编制的,环手刀是从山下带上去的,而山下只有上谷渔阳骑兵能使用。”
耿玉的脸色闪过一丝怒色,很快又恢复平静:“李公子这只是你的推断,你并无真凭实据,证明本公子是凶手。
“你之前不是跟本公子说,凶手是阴丰吗?”铭辉语气非常激动地问道。
李乐君转头看向阴丰:“那天,搜山的时候阴风阵阵你借故上厕所,实际上是偷偷溜上山。如果,你不解释清楚,就无法洗清你的嫌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阴丰,尤其是刘翁主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他的脸上,阴丰她被这种气势逼得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他求救地看向刘汩,希望能得到刘汩的帮助。
“事已至此丰儿无需隐瞒了。”阴丰诧异地看着刘汩,他以为刘汩会帮助自己继续隐瞒下去,没想到刘汩却让自己说出真相。刘汩看出阴丰的不安:“阴世子只管说,有我在不必担心。”刘汩的话,像在警告所有人,有本世子在你们休想动他分毫。有了这句话,阴丰似乎有了一把保护伞,他深吸一口气:“李公子说的没错,阴家所谓的招阴兵只是一个谎言,是利用对方恐惧鬼怪的心里打败对方。还有阴家家规,鬼月不出门不招阴兵也是谎言,目的是想让你们知道,我们阴家子弟没有杀人的机会,更不可能杀人,从而排除了阴家人的嫌疑。”
李乐君转笔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阴家的?”
阴丰犹豫不决地看向刘汩,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刘汩冷冷一笑,接过话头:“侯府飞鸽传给皇姐,被我手下人截获了,我知道尊儿在阴阳路上遇上阴兵,身负重伤生死未卜。天下皆知阴家人能招阴兵,此事定会牵连到阴家。所以,我立即飞鸽传一封给阴家,让他们早做准备。”
大家似乎觉得刘汩暗中帮助阴家很正常,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倒是刘翁主怨恨地瞪了他一眼,刘汩却像是没看见一样。
李乐君转笔的转动作猛然停下,很是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帮着外人,刘翁主可是你的亲姐姐啊?”
刘汩无奈地长叹了口气:“我也有我的难处。阴家的叔公阴长生是我的师尊,他有恩于我。若是被皇上知道招阴兵只是个谎言,阴家人招来的阴兵不过是军队扮演的。那就是株连九族的欺君之罪,我不希望师尊的族人因此被满门抄斩。所以,我通知阴丰早做准备,希望他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即保住阴家,又能给尊儿讨回公道。”
有了刘汩的开头,阴丰已没有顾虑了,他大胆地说出真相:“你与四公子拜访阴家突然离开,这令我坐立不安,生怕你们已识破阴家最大的秘密。于是,我立即赶来河北,遇上了刘汩兄,我们想知道耿尊遇上的阴兵是真是假。搜山那天,我借故偷偷溜上山,看到山上有很多制作藤甲的材料,我知道阴家的秘密泄露了。可是,我不知道是何人泄露的?”
李乐君说道:“景彤深更半夜为你换药是怎么回事?”
“当年,叔公为阴兵作战设计了一个阵法。阴家子弟为守护这个谎言,每天晚上都会偷偷溜到后山练习战阵,以备不时之需。在你们来拜访的前天晚上,我不小心被刀伤到了胳膊,为了不引起外人的注意,景彤都是夜深人静时才来换药。”说完阴丰好像卸下重担,整个人都放松了,也许,这个谎言他们守得太累了。
“不对!”耿铭辉突然喊了一声,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李乐君在山洞时,你不是说凶手是阴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