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宣?!”
王厚敏最先反应过来,厉喝出声:“你竟还敢来?!”
“作乱贼人都敢入宫,”李蓉冷眼扫过去,“他为何不敢?”
“嘴硬得很,两个人一起抓了送城楼上去!”
“慢着!”裴宣抬起手来,护在李蓉身前,止住冲上来的士兵,“王大人,在下孤身入城,自然是有事相商,大人不妨听在下一言。”
“你这竖子巧舌如簧,怕是不安好心……”顾子淳从王厚敏身后站出来,正要说话,就听裴宣从袖中拿出一只发簪,“顾大人,顾老夫人问您,何日归家呀?”
看见这发簪,顾子淳面色巨变,顾子道也失了姿态,急道:“你把我夫人怎么了!”
“顾尚不必惊慌。”裴宣悠悠收起发簪,温和一笑,“现下王夫人、苏家主,都带着各位家中亲眷在公主府做客,我已吩咐好属下好好招待,当然礼尚往来,各位大人如何招待我和殿下,公主府的人就如何招待他们,想必诸位都是守礼之人,不会太为怠慢。”
“我爹在你那里。”
苏容卿盯着裴宣,冷声开口。
裴宣笑了笑,声音温柔:“你全家都在我这里。”
说完,他便拉着李蓉,大摇大摆走向被绑在墙角的福来,抬手一剑斩了福来身上的绳子,扶着他站了起来。扶他起来时,低声吩咐了句:“若萧乾与大臣起冲突,让人杀一个。”
他说得很快,声音很小,从他扶着福来的角度,谁都没意识到这短暂的交谈。
福来面色不动,裴宣把人扶起后,语调中带了些歉意:“公公受累。”
福来微微一笑,面上不惊不惧:“大公子客气。”
“诸位,”裴宣扶起福来后,转头看向众人,“殿外风寒雪冷,不如入殿一谈?”
“裴宣你少废话,”王厚敏急声,“有话就说,少在这里拖延时间。”
外面攻城声是悬在众人心上的刀,它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会落下来。
众人心中都有些不稳,进退都拿不定主意,叱喝裴宣,也不过就是在给自己一个时间,想清楚到底要如何。
裴宣轻轻一笑,吩咐福来去给李蓉找个凳子,福来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旁人想拦,裴宣提了声:“看来诸位是不打算好好对待我和殿下呀?殿下如今有孕,你们还让她这么站着,是不想谈是吗?”
众人一时僵住,福来便退了下去。
等福来离开,裴宣转过头,看向王厚敏:“其实我此番前来,并非与诸位为敌,相反,我是来给诸位帮忙的。”
“帮忙?”顾子道皱起眉头,“裴大人此话何解?”
“诸位如今脑袋都在断头台上,”裴宣抬手往脖子上一割,“我来给诸位大人送个主意,至少留个全尸。”
“裴宣!”
王厚敏一时大怒,裴宣瞬间冷了脸色,高声大骂:“一群乱臣贼子国之蛀虫,对上愧于君对下愧于民,如今太子殿下大军入城,尔等若束手就擒,还有一线生机,否则尔等九族夷平,也难消其罪!”
“将他拿下。”
苏容卿抬手冷声,士兵往前涌上,裴宣从胸前猛地抽出一只烟花,指着众人大喝:“我看谁敢!”
“以此为信,若我与殿下今日葬身此处,”裴宣冷眼看着众人,“尔等三族为我陪葬。”
在场三族脸色十分难看,但早早出城的其他世家却顾不得这些,崔彬提步上前,急道:“各位大人,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攻城,当断则断,若是妇人之仁,是谁都保不住的!赶紧将两人绑了,找到陛下拿到遗诏,速速出宫才是!到时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等各家齐聚,再举事不迟!”
说话间,一个侍卫赶了回来,低头和苏容卿说了几句。苏容卿听闻,眉心舒展开来,转头看向崔彬:“崔大人不必担忧,太子攻城并非有大军救援,不过就是一群疲倦之军,不到一万人马,强弩之末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苏容卿抬眼看向裴宣:“裴宣,勿作无用之功,束手就擒吧。”
“苏容卿,”裴宣盯着他,“你可真是冥顽不灵。明明有路你不选,非要往死路上走。”
“选?”苏容卿听到这话,低声笑开,“我何曾有过路可以选?我生来就是苏家的少家主,我生来就走在这条路上,你让我怎么选!”
“那我给你选。”裴宣平静开口,他转头看向众人,“诸位,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太子之所以会提前离宫,我之所以埋伏在城中绑了诸位族人,其实都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将各位计划提前告知。”
“谁?”王厚敏皱起眉头,裴宣笑了笑,抬起手来,指向苏容卿,“就是他苏氏的大公子,苏容华。各位,苏氏根本不想参与此事,苏氏何等清贵之族,几百年从未参与过皇室之争,诸位以为苏容卿代表的是苏家的立场吗?不,从来不是!”
“将他拿下!”
苏容卿大喝出声,然而这一次,却是王厚敏拦住:“慢着!”
说着,王厚敏盯着裴宣:“你继续说。”
“苏容卿毒害苏相拿到家主令,苏大公子连夜出逃,早已经赶往天守关,说服了苏将军协助太子清理乱贼,以表忠心。今日叛变,各位跟着苏容卿一路走到黑又有什么用?苏氏只有他苏容卿一个人叛变,各位听他的话搭上全族有用吗?倒不如听在下一句,此时投诚,还来得及。”
“投诚?”
顾子道听得这话,不由得反问了一句:“如何投诚?退出宫城吗?”
“诸位谋逆,若仅是退出宫城就免受处罚,天下岂不纷纷效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