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托朋友打听到肿二医院的科室主任韩宝善和首一医院的主任医师张希都是神经外科的‘一把刀’,肿二医院离家比较近方便照顾,我预约了韩宝善的号,下周二上午。”叶易一本正经地说。
我皱了皱眉头,他看我心神不安的样子,连忙问道:“不舒服?哪里难受?”
“用得着这么着急手术么?”我失控的低吼。
叶易脸上错愕的表情稍纵即逝,马上又一副淡然,然后盛了一碗汤递给我:“先喝汤吧!”
我为自己刚刚的情绪失控而感到内疚,埋头喝了几口他递过来的汤。
“周末我们出去玩吧,今晚走也不错,想去哪?下周二我们能赶回到肿二医院就行。”他轻声说。
一听到“医院”两个字,我不悦地说:“两天功夫能去哪?不嫌累呀,周一还得上班呢,再说,我也没打算下周二去医院。”
叶易紧抿薄唇,不发一言地盯着我,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我望着餐桌上的美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我们彼此都异常沉默,一直到家。
平时不管我做什么叶易都会迁就我,就算是我犯了错他也不会跟我急,我不开心了他也会哄我,很少动怒也很温和,今天他从晚餐到现在还在生气,此刻他坐在客厅沙发上,开了一瓶威士忌,接连喝了两杯,似乎丝毫没有减轻他的沉闷。
我很想让自己听从他的安排,但又无法克服就医的恐惧,几番纠结后,我挪动脚步坐在他身旁抱住他的胳臂,开口打破了沉默:“易,我这是先天性的病,不好端端地活了二十七年么,而且最近几天都没啥症状,咱们就先缓缓,周末去古北水镇再游一游,周二的预约就取消了吧。”
叶易慢条斯理的抽出自己的胳臂,用双手捧着我的脸颊,一副不容拒绝的神情,不急不慢地说:“你这是讳疾忌医,我不能由着你乱来。”
他说完还不忘在我唇上啄了啄。
我掰开他的双手,难掩心中郁闷,正准备离开,他揽我入怀,轻轻地说:“这病像个不定时炸弹,我无法承受突然失去你,哪怕先去听听专家医生怎么说也好。”
他的话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要是手术后瘫痪了呢,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我忍不住说出了内心的担忧。
他揽着我腰的手紧了紧,“傻瓜,一定会没事的,别胡思乱想,至少我们得先找专科医生问问。”
我静静地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一看到来电显示,我立马接了并喊了句:“妈。”
“这都一个月了,你也没打个电话回家报个平安。”电话里传来妈妈哀怨的声音。
“抱歉,妈,这阵子工作太忙了。”惯用的借口,我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注意休息,别太累了,还有小易也是,要好好吃饭,知道吗,妈妈给你们寄了海鲜干货,记得补充营养”妈妈在电话中忍不住唠叨。
“知道了,妈。”我静静地听完妈妈的叨念,没有以往的不耐烦,甚至还有股想哭的冲动。
我从未这般深切地感受到父母的来电是如此珍贵,有一天,父母的唠叨我会再也听不到,而这一天不是无限期,终究会来临。我并没有将病情告知父母,他们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沉重打击。
那一年,正值凤凰花开的季节,我们也即将要毕业了,那一天,烈日炎炎,似是要灼焦了心,我接到爸爸的电话说是我姐姐出事了,便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家,那一瞬,我才发现父母已两鬓斑白。
大我四岁的姐姐严舒灵早已嫁做人妇,自她嫁人后我和她见面的机会很少,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日子更是一去不复返。我们被告知的是她沉迷于赌博向很多人借了高利贷,父母变卖了房产,倾了所有的积蓄才勉强堵上这个窟窿,而她给我们留下这个烂摊子之后至今未露面,时至今日,家人翘首以盼的不过是她的平安罢了。
我的妈妈是家庭主妇,爸爸是一名教师,拿着微薄的工资,曾经的家成为了我们的租住房,普通家庭突遭变故就如海上扁舟突遇风浪,颠簸不已,当时我想尽快工作帮家里减轻负担,毅然把研究生录取通知锁在抽屉里,只希望以后有机会再继续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