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浅”这个词是秀桃从莫大那新学来的,还没捂热乎,就用上了。
“你那不叫喜欢,叫好色。”
“嘿,你个小姑娘家家懂什么,还好色,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也不知道害臊。”
莫大山被妹妹的话一噎,心里觉得有道理,但嘴上死活要找个借口,生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荼毒妹妹本该纯净的心灵。
“你哥哥我不是好色,我那是欣赏,就像有人喜欢花花草草,喜欢黄昏时候的南江一样,觉得好看对眼睛好好处,才喜欢,一个道理。”
“总不能我说喜欢山上的杜鹃花,你也要说我好色吧?”
莫大山一本正经的分析,瞧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秀桃险些就要被他说服了,思索了好半晌儿才不确定地弱弱询问:“难道不是吗?”
莫大山:……
“算了算了,跟你一个小孩子说不通,赶紧干活去,其他事以后再说吧!”莫大山打算囫囵过去,却猛然想到什么,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他扯住秀桃手臂没让她走,正色问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没有啊?说什么?”秀桃一脸懵,觉得自家哥哥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莫大山:“就是当着你的面一个劲夸你好看漂亮,然后说喜欢你之类的话,有没有?”
“没有!”秀桃被说了个大红脸,面对哥哥这么直白的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人跟我说过这些。”
“真的没有?”
“真没有。”秀桃的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就怕哥哥不相信,又蹦些让她接受不了的话出来,“我才多大啊!哥,你可别乱说。”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嫌弃,随即默契别开,方才的话题就这么揭过去了。
自这日探伤后,莫大山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在娶媳妇这件事上有了新的见解并运用起来。
他几乎是隔两三日就找个由头登方家门,送点东西唠唠嗑,遇到适合他干的活,还会主动表现一番,换来方家长辈几句夸赞。
偶尔运气好,还能美滋滋的在方家蹭一顿饭,带家属的那种。
如此几趟下来,两家人便混熟了。
莫大山兄妹俩登门不仅方家人熟稔招待,连邻里都见怪不怪了,大家伙都默认了那层关系,是以不觉得这般往来有什么不妥。
“姐,奶,石柱村的大山哥又来了。”
方信原在村口跟小伙伴们一起玩泥巴,建泥巴房,远远瞧见一个健壮挺拔的身影,再三确认后,双眸亮晶晶的,扔下手中的泥巴就往家里跑,连身后朋友们的呼唤也不管了。
他一口气冲进家门,极速的心跳还没平稳,便扯着嗓子便嚷嚷,“奶,我看见大山哥往咱们家来了,还拿着鸡,娘,今晚我能吃大鸡腿吗?我想吃一个大鸡腿,不要两个小鸡腿。哥哥,今晚的小鸡腿你吃行不行嘛?”
“哎哟,我的小祖宗,这话可不兴嚷嚷。”满娘今早刚得了婆母的叮嘱,不敢乱问乱说,结果儿子给她一个大惊喜,人家还没来,就嚷嚷着吃鸡肉了,“乖,你自个先去玩,吃鸡腿的事晚上再说。”
“我不嘛不嘛,娘!”
方信不懂大人们心中的弯绕,只知道大山哥最好,每次过来都会带很多好东西,能吃肉,还能带他“骑马”。
小孩子的想法很纯粹,别人都有爹爹的陪伴,可以跟爹爹一起玩,哥哥也有爹爹,就他没有。
莫大山的出现满足了他对父亲的幻想,即便知道莫大山不可能是他爹,他仍然喜欢的不得了。
“信儿乖,信儿最懂事了,你嚷嚷太大声给外人听去,对你大姐姐不好,信儿不想大姐姐难过对不对?”
满娘舍不得骂儿子,便轻声哄着,操碎了一颗慈母心,只为能让儿子闭上那张随时可能闯祸的嘴巴,别讨人嫌。
“大姐姐那么疼你,有好吃的好玩的都念着你,你也该为她多想想,不给她添麻烦,好不好?”
“吃鸡腿会让姐姐难过吗?”方信有些不知所措,眼睛里盛满了担忧,莹润清朗,微微泛红,“那,那我不吃了。”
“好孩子。”
满娘摸摸儿子的头,将小人儿轻轻搂入怀中,欣慰之余又心疼的不得了。
若是大哥哥还在,他们的儿子何至于吃口肉都得瞻前顾后,也怪她自己没本事,处处都要倚仗小叔子一家生活。
不过,现实如此,她的大哥哥还不知是死是活,这三年战乱,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家中最辛苦的便是小叔子他们,满娘非狼心狗肺之辈,常怀感恩之心,才想着要约束儿子,怕他闯祸给家里惹麻烦。
“娘……”
方信的声音闷闷的,小小一团窝在娘亲的怀抱中,失落与难过充斥着他幼小的心灵,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