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钰篇】 晏鹤清离开后,楚子钰的笑容消失了,他望着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拍开沈淮予的手,翻身卷进被子里滚到另一侧的床沿。 下一秒又钻出来,瞄沈淮予一眼,再次缩进被子,再次瞄。 来回好几次,沈淮予干脆脱鞋上床,要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洗把脸会舒服点。” 这话仿佛触动了机关,楚子钰听成了洗澡,从被条钻出两只眼睛,大着舌头还要强调,“我只在我家洗澡!” 沈淮予没解释是洗脸,直接连人带抱了起来,“你去陆凛家待了一周都没洗澡?” 高考过后那个雨夜,他一路跟着楚子钰到了一户花园洋房,楚子钰用力擦干净眼泪,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一个男生撑着伞出来开门。 沈淮予藏在梧桐树后面,下着大雨,他依旧一眼认出了男生。 陆凛。 今天白天,他在楚子钰家门口看到了陆凛。 从黑到发亮的豪车下来,接过司机从后备箱拿出的礼物,精美包装让他提着的礼物捉襟见肘。 他高中二年都在打工,每月工资拿出二分之二交给他妈还债,剩下二分之一他自己留着,上周,他花掉二年积蓄的买了一套新出的游戏机,还剩下一百块,他没告诉楚子钰,打车到了楚家,想给他一个惊喜。 楚家门前停满豪车,进出皆是电视里经常出现的面容。 然后是陆凛。 几乎陆凛下车那刻,沈淮予就确定他就是陆凛。 他倾其所有的礼物,或许只是别人的一顿午饭。 沈淮予捏紧系带,第一次怨恨父亲为什么要破产,为什么要生病离开他们。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无法克制这个念头的疯长。 这样的他,实在太丑陋了。 沈淮予就站在门口,直到宾客都进去了,他终于转身离开。 “你追我是喜欢我?”他压着楚子钰,就在这一瞬间,他做了一个无耻的决定。 离开前,他想放任自己一次,亲吻一次他的太阳。 冰凉的手指探进细腻柔软的皮肤,他闭上眼,知道他和楚子钰再没可能了。 从开始,他就知道他和楚子钰在两个世界。 是他越界,是他控制不住心动。 因为失误短暂相交的平行线,这一刻,要回到他们原本的方向了。 楚子钰刚有动作,他就强迫自己后退,收起手言不由衷,“你根本不喜欢男人。” “我拒绝。” …… 沈淮予目送着陆凛把浑身湿透的楚子钰接了进去。 楚子钰在陆凛家待了一周,沈淮予也在外面守了一周,直到楚家来人接楚子钰,他才离开了。 楚子钰猛然听到陆凛的名字,脑子更浆糊了。 他洗澡和陆凛有什么关系? 楚子钰费劲想着, 还没开口, 沈淮予就抱着他进了卫生间。 沈淮予要拨开被子捞人出来,楚子钰察觉到了,使劲拽住被子不让他揭开。 沈淮予一只手得托着楚子钰,单手和楚子钰拉锯了一会儿,两人都气喘吁吁了,楚子钰还卷在被子里怪得意,“我就不洗!” 沈淮予眼眸微动,直接跨进浴缸连人带被放进去,不等楚子钰反应就拽开被条丢到椅子上。 楚子钰不动了,侧身蜷缩着把脸埋在臂弯里。 沈淮予立即发现不对了,他探身掰过楚子钰的脸,就看到楚子钰的脸红透了,一双眼睛也红肿无比。 楚子钰视线很朦胧,一切东西都仿佛打上了马赛克,唯独沈淮予,在他的视线里,任何时候都无比清晰。 楚子钰忍了十来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再也憋不住了。 “沈淮予你怎么老是欺负我。” 沈淮予喉咙和堵上了棉花一样,他拇指轻柔擦拭着楚子钰红润的眼角,轻声说:“我错了。” 楚子钰就不说话了。 沈淮予继续说:“我没结婚,11年前我就做好了孤身一生的准备。” 他知道楚子钰现在还醉着,明早或许就全忘了,但他还是低头,贴着楚子钰的额头,鼻尖轻轻触碰他的鼻尖,“我母亲前年去世了,我去年还清了家里全部的债务,现在我有能力让你继续过优渥的生活,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楚子钰此刻无法理解沈淮予的话,他只觉得委屈。 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他明明只是被沈淮予的手指
凉到了,他很怕冷,沈淮予怎么就认定他不喜欢男人,还不给他辩驳的机会,拒绝了他。 他喜欢的。 他好喜欢沈淮予,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 眼泪汹涌而出,楚子钰突然推开沈淮予,沈淮予猝不及防,后脑磕到浴缸边缘,痛得他抽了一声,他还没撑起来,楚子钰先扑上来,盯着他嘴唇就咬上去,“我去找你,你舅舅说你搬走了……沈淮予……我追了你一年,就算是普通朋友,你也不可以不告而别的……” 剩下的声音淹没在相贴的嘴唇里,沈淮予护住楚子钰的头,反守为攻亲吻楚子钰。 一个咬一个亲,嘴里逐渐弥漫开淡淡的血腥味。 楚子钰的意识有短暂的恢复,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摒弃了脑海所有的想法,只用力抱紧沈淮予,“沈淮予,我们做吧。” 沈淮予声音暗哑,“你醉了。” 楚子钰哼了一声,“我没醉。”他弯唇,凑近沈淮予的耳朵,悄声说,“去年我差点和一个女人结婚了,但她最后还是甩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沈淮予呼吸都重了,“为什么?” “她说我连撒谎都没常识,有反应就没醉,我都硬了还装醉装睡,智商和她不在一条水平线。” 楚子钰意识模糊了,抓住沈淮予的手下移,“沈淮予,你好好摸清楚,我今天撒谎了吗?” …… 与此同时, 晏鹤清和陆凛出了酒吧, 晏鹤清回头看了一眼黑掉的房间,再次和陆凛确认,“真不用上去吗?” 陆凛扣住晏鹤清微凉的手指,揣进他大衣口袋,低头在晏鹤清耳边说:“手老是这么凉。” 晏鹤清知道他醉得厉害了,弯起嘴角,“你口袋那么暖和,我故意凉的。” 陆凛低低笑了声,亲了下他耳后,才重新站直,和晏鹤清沿着人行道慢慢走回家,“20xx年,我就见过沈淮予。” 晏鹤清算了一秒,“我6岁那年。” 陆凛在口袋里不轻不重捏着晏鹤清的手指,“楚子钰落汤鸡一样来我家要打游戏。” 陆凛开门看到楚子钰哭得鬼一样,就知道打游戏是借口。 果然刚开局,楚子钰立即哭得稀里哗啦。 “我被甩了。” 楚子钰以前都是假哭,第一次真哭,才知道眼泪可以咸到发苦。 陆凛奇怪看他一眼,“你不是早习惯了?” 楚子钰就更难受了,“不一样,这次不一样。” 那些年同性恋还没那么开明,同性恋婚姻法通过,去结婚的同性也是寥寥无几,楚子钰发现他竟然还会喜欢男人,没敢告诉陆凛和谢昀杰。 他不怕他们不接受,但是怕有流言蜚语。 他家开娱乐公司,他最清楚流言蜚语的杀伤力,陆凛和谢昀杰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他不想他们的友情有一丁点儿隔阂。 他想追到沈淮予再坦白。 结果…… 楚子钰痛哭出声,“这次是男的!” 陆凛“哦”了声,雨又开始下大了,他就起身去关窗户。 这间房面向街道,他在二楼,远远瞄到外面街道有一道身影。 他看了几秒,那人都没动。 陆凛关上窗户,回了沙发。 楚子钰很难以理解,他强调,“你没听清吗?我这次是被男人甩了。” 陆凛拿起手柄,专注望着屏幕打游戏,“被男人甩也是被甩,没区别。” “……”楚子钰噎住,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但又觉得和陆凛聊这些没意思。 陆凛不谈恋爱也不喜欢谁,他不会懂这种感觉。 比他前面被甩的32次加起来,还要痛苦n次方。 楚子钰没理陆凛了,自己跑进客房哭。 “楚子钰在我家待了一周。”陆凛再次扣进晏鹤清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他走那天,我看到沈淮予还在梧桐树后面。” 陆凛眉梢微动,“我当时只是猜测,他可能是第一个甩楚子钰的男人,也没在意。” 直到那天吃饭楚子钰异常的反应,他才想起这一段小插曲。 借故和沈淮予离开,他开门见山问了,“接近晏鹤清,是为了楚子钰?” 沈淮予承认了。 陆凛就约沈淮予去打拳击。 利用晏鹤清,无 论什么理由都不行。 深夜了, 这条热闹的酒吧街依旧热闹, 前方卖花卖小饰品的特
别多,陆凛醉了,视力还是好,一堆玫瑰里有梅花,他牵着晏鹤清过去,“都是二十而立的年纪了,不用为他们操心。” 停在梅花桶前,近了才辨清颜色,白梅,陆凛侧目,眉眼温柔,“全买下来?” 老板听到陆凛的话,赶紧推销,“冬天最适合赏白梅了,香味淡雅,猛一闻没感觉,但冷不丁的一下啊,比所有花香都好闻,耐闻,10块一枝,您二位来一束?” 陆凛要付钱,晏鹤清拦住他,“太贵了,3块一枝卖不卖?” 老板没想到这么年轻漂亮的小伙儿会砍价,她摇头,“8块,少了不卖。” 晏鹤清拉着陆凛就要走,老板赶快问:“全要吗?” 刚晏鹤清数过了,只有21枝,他停住,“全部60。” 这个价钱,老板还是赚不少,她叹口气去拿梅花,“算了,时间晚了,卖不出去也浪费,亏本卖你了。下次继续光临啊。” 晏鹤清偏头朝陆凛眨了眨眼,陆凛黑眸微眯,付了60块,等晏鹤清接过梅花抱着,陆凛没再走了,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到家刚进屋,陆凛连人带花压在门后亲了好一会儿,老板没有夸张,偶尔有梅香窜进鼻尖,比喝了酒还醉人,他拦腰抱起晏鹤清大步去浴室,“今晚一起洗。” 晏鹤清提醒他,“酒后别洗澡。” 陆凛抬脚踢上了浴室门,“那你帮我擦。” …… 隔天,晏鹤清是被电话叫醒的。 陆凛要掐断,晏鹤清抢过来了,见是楚子钰,他就接了,“早。” 楚子钰声音很急,“鹤清,要是沈——” 电话就掐断了。 楚子钰目瞪口呆望着站在他家门口的沈淮予,已经找来了…… 早上醒来,他没有断片。 他知道他昨晚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忍着疼落荒而逃,他再厚颜,昨晚的话也太过羞耻了。 沈淮予衬衫没来得及扣好,敞开的大衣里,隐约可见锁骨处的抓痕,楚子钰脑海不断闪过昨晚旖旎的片段,全是他抓的…… 就在这时,他被拥入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然后听到那道好听无比的声音说—— “这次我来追你一年。” “你验收合格了,我们一年后就结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