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友河不好问小叔府试的情况。他知道,如果小叔中了秀才,村里肯定早传疯了。
去年秋天,桐江村谢氏,出了一个举人。那阵仗,可是,连秀儿这等外嫁的女儿,都被谢家族里请回去,吃了一顿大肉。
这中秀才,虽没有中举人那么大阵仗,但是,也不会小多少吧!
陈友河,不知道的是,桐江村谢氏出的举人,在风凋零的衡州府都不多。湖广道一道之地,一届举人的名额也不到五十,如若衡州府一届能出两个举人,那都是学政官天大的政绩了。
若不是去年,衡州府出了两个举人,而其中一个正是他们永兴县梅沙乡桐江村的谢江南。
他陈达广,也不会再停了十年的科举之后,又一次起去府试的念头。
大周立国已七十余年,谢江南是永兴县第三个举人,永兴县上一个举人,已经是二十五年前出自平阳镇刘家。
再看看今日之刘家,虽然,距离县城有五十多里的距离,可俨然有成为永兴县第一家的趋势。
而平阳镇的繁华,也正在快速向永兴县城靠拢。
“友河,家里的事我都听说了。现在看来,那什么捞仔的传闻,都是假的。你别挂记在心里,无端端让兄弟几个起了猜忌。”
陈达广,说的是村里的传言,陈友河家附近有无头坟墓的事。
“嗯,是的。这屋前院后的都挖过了。也没发现什么无头坟墓。想来,那东西并没有在这山上。”
陈友河,认可了小叔的说法。
陈达广,听侄儿这么想,心里也就放下了。
这个时代,他们这些平下中农,最忌讳的就是兄弟不睦。
身边有太多因为兄弟不和,被别家趁虚而入,欺辱自家弟兄,从而导致家道中落的案例。
陈达广,作为全村唯一一个童生,他深切的感受到在这个社会里,一个团结的族群是多么重要。
“友河,今儿个上午我在田间走了一遭。发现,今年村里早稻的长势,比去年这个时候差了很多。一路走去,似乎只有你那几亩田里的稻苗长得青葱一些。”
陈达广说到这,停了一会,他见陈友河没有急着答话才继续道:“我倒是知道,友河种地很是有一手。这次来,并不是问友河怎么打理庄稼的。”
“只是,想问问你,大概在十年前,村子里的稻田似乎也出现过一次今年这等情况,稻田里青蛙尤其多,而且,那些青蛙还特别慵懒的情况。”
陈友河,重重的点了点头,他呼出一口浊气,才道:“小叔记得没错,这占城稻,是武德皇帝十九年开始在咱们县推广的。占城稻产量,比以前的老水稻亩产高最少五斗。”
“而且,占城稻的抗病虫能力也比原来的水稻强上不少。只是这占城稻种了大约八九年之后,也就是十年前出现了一次非常严重的蛾灾。”
“那时候,稻田里满地的小蛾子,把稻苗给霍获得,好多地方,当年的收成,只有平常年份收成的四成。”
陈达广,的神情严肃起来,这事,他当然知道,他也是由于那年蛾虫灾,导致当年,家里收成减少五成多,以至于,家里的经济情况,一下困难了许多,因此,导致他后来,不得不放弃科举考试。
结果一放下,他就没有了再次科举的念头。
至去年乡试,桐江里出了一个举人,他才又一次起了要科举的雄心。
“今年,稻田里青蛙多了许多。而且,也特别慵懒。我注意看了看,那些青蛙完全是因为吃蛾虫吃太饱,又或者田里有太多能让他们蹲着不动,就能吃到的东西,以至于它们变得慵懒。
陈友河,把自己的发现,说给了陈达广听。
“友河,你可有什么法子应对。如果任由蛾虫增长,那么,今年早稻的收成,可要糟糕了!”
陈达广,难得一次虚心请教,他这个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的侄儿。
陈友河,无奈摇了摇头:“我也正为此事苦恼。大体上来说,如若能连续出几日太阳,蛾虫很快就会自己消退下去。只是,这天气,已经连续五六日白天多云,夜间下雨。唉!实在是无奈呀。”
“可否打驱虫药物?”
陈达广问。
陈友河,摇头:“我试过了。那些蛾子都不惧驱虫药。而且,白天打上驱虫药,晚间下雨就被淋了干净,没有任何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