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剧烈咳嗽几声,又痛得死去活来,总算咽了下去。
“你的身份,我在陛下面前已经交代清楚了,蜀地人氏,流民,来京谋出路。我在城外打猎,恰好遇见你,因此带了回来。
打算与你成亲,共度以后岁月。”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那朱管家跟张水嘴巴长得比脸还大。
“陛下问我何以为聘,我答这府邸。”他略嘲讽一笑道:“然后陛下将你的姓名报给了崔公公,中令让翰林院拟了旨意,不日就会前来告知于你。
从此以后,你便不是流民,而是正常的百姓。
只是我这身份,眼下的事,定然会连累你。
你拿着房契,将这里卖了,然后寻个好的地儿,买一处宅子……”
“等等……”冷清浅打断他,“我实在受不了了,你这破宅子,究竟能卖多少钱啊?”
“不知道,应该不便宜吧!”他答,看着她的脸。
“你说。”她眼神睨着那张水。
“五万两……”张水立刻答。
“什么?”她倏地站起,惊呆自己的狗眼。
“黄金。”张水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五万两黄金。”
她又想骂脏话,但是忍住了,看向床榻上的蠢货,脸上瞬间多了尊敬与恭顺。
“那个,殿下啊,你好好养伤,妾身多有冒犯……呃,那个,你肩膀酸不酸,妾身帮你揉揉?”她伸手,放上他的肩膀。
“这根管子,是啥意思?”他见她面色好转,顺势问道:“能不能取了?”
“这根管子不能取下来,帮助你排出淤血的。”她的语气还可爱起来,张水跟朱管家俩人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俩先出去!”他微微抬手。
俩人立刻出去。
“说。”他拉住她放他肩膀上的双手,“你救我,所为何事?”
他面容平静,语调温柔,但是极认真。
那种认真,带着剧烈的狂风,扫向她的脸。
“护这宅子,我知道你的用意。”他见她不答,便接着说:“但是救我,到朝天门那种地方。而且老九来那么快……只能是你的手笔。
说罢,救我的目的。”
“未县百姓。”她说:“当地贵族豪绅,占地千亩,还垄断水源。百姓只好雨天储水在池子里,然而都被限制深度,不能比他们的深。
未县女性,无一人有孕。
无十岁以下孩童。
望那方天气,查附近水源,只怕今年干旱,稻谷胀籽艰难。
而荒年之下,越王府承接上面的赈灾款项,倒是会给他们一些粮食,然而让他们再将土地自愿让出部分,池子将更浅,水源更加难得。
这样轮回下来,他们不必跟百姓起任何纷争,就能吃尽他们,还能屡获功勋加持。”
她说完,他松开她的手,两人都一阵安静。
“我去给你煎药。”她起身。
他已经飞蛾扑火一次,隐身术和翅膀都折断,她还跟他说这些干嘛?
且那些对手,不是飞蛾,不是蝴蝶,而是长了翅膀的老虎。
“我远离朝堂已经数年,再回去需要时间。
未县百姓,可能等我?”他开口,看着她的背。
她的背微微抖了一下,倏地转身,看着他。
“你慢点。”他皱眉,“呀,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没有痛觉?当日伤那么重,跟没事人一样!你差点死掉你……”
“他们下了药,我感觉不到疼。”她答。
他一呆。
她看着他那真实的情绪,顿了顿。
“两个月。我来之前,已经解决了他们春耕的用水,只需在谷子胀籽的季节解决水源问题即可。”她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