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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情不自禁

此时,林遥身披大红喜袍,房间内处处张灯结彩,挂满喜庆的“囍”字与红绸。这是昨夜,其祖父林烈与小姑妈林泠汐亲手布置的。此间既是他平日所居,亦成为此番大婚之新房。

门扉轻启,一个身影轻盈而入。林遥急忙起身,面带微笑地问道:“小姑妈,可是爷爷归来?”

林泠汐,乃林烈中年所得爱女,虽为林遥小姑妈,年仅十五,比他还小一岁。尽管年纪轻轻,却已长得美若天仙,玄力更是达到了初玄期六级的境界。在林家,她受到众人的宠爱与重视,虽然无法与李涵依相比肩,但也是相当了得。

“呵呵,遥儿,你醒来了啊。”温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林烈缓缓走进。见到下床的林遥面色不错,他的神情也随之放松。身后跟随着两人,一是照料他日常起居的管家林鸿,另一位则是琅琊城内赫赫有名的第一医师——司马朗。

“醒来便是万幸,观其面色,亦无大碍。然为保万一,还请司徒大师亲自过目。今朝乃君大喜之日,岂能有失。”言罢,林烈侧身让道。

司徒大师手提药箱落座于桌旁,面对林遥,指尖轻轻搭在其脉搏之上。片刻后,他收回了手。

“司徒大师,小遥的身子骨可好?有无隐疾?”林泠汐急切地询问,声音中满是担忧与不安。

林烈的目光锁定在司马朗身上,虽未开口,但其神色透露着一丝不寻常的严肃……他又怎会没有察觉,之前林遥那忽然的昏厥,绝非偶然。

而司马朗缓缓站起,轻笑道:“林长老过虑了,令孙身体康健无比,连微小的不适都未有。之前的晕厥,或许只是因喜悦过度,气血上冲所致。毕竟,今日令孙将迎娶李家千金,琅琊城之绝色佳人,呵呵。”

尽管司马朗费尽心机遮掩,然而他的言语之中,仍旧隐约透露出几许遗憾。天之骄女竟下嫁于一介无才无德、前途渺茫的庸人,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的事实。

“那便好。”林烈深吸一口气,颔首道:“真是让司徒大师您一大早便赶来,老鸿,快引司徒大师前往客厅小憩片刻。”

“不必了。”司马朗轻轻摆手,提起手中的药箱:“既然贵孙已无大碍,我也该告辞了。恭喜林长老,不日将迎来琅琊城最杰出的孙媳妇,定会引来无数艳羡的目光,哈哈,在下就此别过。”

“记得届时一定要来共饮喜酒。老鸿,送送司徒大师。”

“遥儿,你真的没有哪里不适?”司马朗刚一离去,林烈便皱起了眉头,仍旧心绪不安地询问。先前林遥忽然昏厥,体温骤降,生命力似乎即将消散,这些绝非仅因过度兴奋所致。但看林遥此刻安然如常的模样,他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

“爷爷,您放心,孙儿真的无恙。”林遥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声音中透露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他注视着爷爷林烈那布满皱纹、充满忧虑的脸庞和满头如霜的发丝,心头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

琅琊城赫赫有名的林门,有五位德高望重的长老守护。其中,五长老林烈,以其卓越的玄力修为,被誉为林门之最。早在五年前,林烈便已步入灵玄境第十重的境界,如今更是指日可待,有望突破极限,达到地玄境这一无数修玄者梦寐以求的高度。

尽管岁月在林烈身上留下了痕迹,五十五岁的年龄,本应是风华正茂之时,但他的发梢却已染上了岁月的苍白。每当看到这一幕,林遥的内心总是难以平静。

关于林烈为何早生华发的缘由,在琅琊城中早已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林烈唯一的儿子,也就是林遥的父亲林生,曾是琅琊城中公认的奇才,他的修炼速度让众人惊叹不已。仅仅十七岁便突破了初玄境的束缚,二十岁便达到了入玄境第五重的高度,到了二十三岁更是直接跨越了入玄境,触摸到了真玄境的边缘。这样的成就不仅震动了整个琅琊城,也使得林门为之骄傲,更令林烈感到无比自豪。所有人都相信,当林生步入中年之后,他将是最有资格继承林门门主之位的人选。

林遥的出生本应是喜悦之事,可命运弄人,他的父亲林生却在他满月之际突遭暗算。就在那几日前,林生为救李氏之女,耗费了大量内力,以至于遇刺时力不从心,未能施展平日一半的武艺,最终不幸身亡。他的爱妻悲痛欲绝,选择以死相随。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林烈一夜之间白了头,九个月后,林泠汐降生,而她的母亲也因长期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在林泠汐满月后不久离世。

可想而知,那段时间对林烈而言是何等煎熬。他的头发如苍雪般白,每一丝都蕴含着难以言说的苦楚、哀伤与深仇大恨。直至今日,杀害林生的真凶仍是一个谜。

此后,林烈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林遥身上。然而,林遥天生玄脉受损的事实,如同晴天霹雳般,再次重击了他的心灵。

然而,面对这个似乎无望的孙子,林烈从未有过半点失望与怨怒。相反,他对待孙子的关心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在林烈眼里,孙子天生玄脉受损,已是命运不公的体现,最不应该承受的,就是来自外界的指责、忽视和嘲笑,而应当用更多的爱去弥补。多年以来,林烈四处寻访,试图找到能够修复玄脉的神奇丹药。但玄脉一旦破损,犹如折断了修炼者的命脉,又怎会是轻易就能修复的呢?

拥有这样一个爷爷,林遥虽在他人冷漠甚至讥讽的目光中成长,但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凝视着林烈那满头苍白的发丝,林遥的眼神逐渐坚定……既然上苍赐予我重生之机,又让我拥有两世记忆,就算是为了让爷爷感到一丝欣慰,我也要活得精彩绝伦!玄脉破损又如何!我乃医圣传人,只要找到合适的药材,短短三周时间,定能将玄脉完全修复。

“放心了,便好。”望着他的模样,林烈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他瞥了一眼窗外斜射的阳光,沉声道:“时辰将至,遥儿,你且好生准备,我这边去安排迎亲的队伍……对了,你是愿骑马风尘仆仆而去,抑或安坐轿中缓行?”

若是昨日之林遥,必是选择“坐轿”,毕竟他虽为长老之孙,却无甚建树,与李涵依之间,犹如云泥之别。这迎亲路上,无疑会饱受指点、嘲讽与惋惜的目光,若露脸人前,那份屈辱可想而知。但今日之林遥,却是唇角轻启一抹笑:“自然选择骑马!爷爷放心,李涵依她再尊贵,终将成为我林家媳妇。我会昂首挺胸,正大光明地将她迎娶回家,绝不让爷爷蒙羞。”

林烈的表情一瞬凝固,似乎未料到他会有此豪言,紧接着,他脸上泛起一抹温和的微笑,轻轻颔首:“好。”

简单的一字,却似释放出长久未见的喜悦。林烈迈步走出房间,随手轻抚门扉,将其合上。

林烈刚一离去,林泠汐便迅速移步到林遥面前,嘴角上扬,目光中却带着一丝不悦:“竟然激动至此,昏厥过去,让我白白担忧了那么久。明明你和李涵依相识尚浅,原来早已情根深种……哼,不过也是,她乃琅琊城第一大美人,难怪!”

林遥急忙摆手辩解:“哪里的话!李涵依虽美,但小姑妈更是美丽无双!若是因她而昏倒,那小姑妈每日与我相伴,我岂不是早已昏厥无数次。”

“嘻嘻……”林泠汐原本紧崩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逗我开心。不过,即便小遥因即将娶她为妻而激动昏倒,也在情理之中嘛,毕竟李涵依不仅貌美如花,还是琅琊城公认的第一才女,李家又是城中首富,不知多少男子梦寐以求能娶她为妻。然而,最终还是落入了我家小遥之手。”

当晨曦初露,林泠汐的面庞映着微光,一抹自豪自眸中溢出。然而转瞬,她的目光变得迷离,声音亦如细水长流:“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小遥就要成家了。”

门外,“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沉思,林鸿那稳重的声音随之响起:“少爷,吉时将至,咱们该前往李家迎亲了。”

林泠汐一怔,“啊……这么早?”她急忙望向林遥的装扮,不禁焦虑起来,“鸿叔,请再等片刻,他马上就好。”

言罢,她已步至林遥身边,那双白皙细腻的手迅速而笨拙地整理着他的喜服:“这衣服真是麻烦,刚才一闹,又乱了套。你先别动,我马上整理好。”

在忙碌与紧张之中,她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翻卷的衣领,重新系紧了松散的带子……尽管手法生疏,却满含着无比的专注和用心。林遥静静注视着她,眼中的光芒渐渐深邃……

他今日便要迎娶李涵依为妻,然而李涵依是否真心愿意嫁于他,他心里如明镜般清晰。若非其父林生与李涵依之父李弘义昔年之约,恐怕李涵依连眼角余光都不会给他。世上真正对他好的人,唯有祖父林烈与面前的小姑妈林泠汐。

自小,林泠汐便如影随形,他行至何处,她必紧随其后,难以摆脱,一时不见便会泪如泉涌。当林遥十岁那年被诊出玄脉破损,林泠汐仿佛一夜之间成熟,深知玄脉破损的严重性,也明白了自己作为“小姑妈”的责任,从此刻苦修炼玄力,只为守护一生都将困于云崖大陆最底层的侄儿林遥。

在苍云大陆度过二十四载“南柯一梦”后,林遥更加真切地感受到林泠汐对自己的深情厚意是何等珍贵。

尽管李涵依即将成为他的妻子,但她对他的态度,如同天边冷月,可望而不可及。

如果能娶到小姑妈这样的女孩子,该是多么完美的事……这样的念头如野马般在林遥心中狂奔,难以束缚。复杂的喜服终于整理妥当,林泠汐轻轻松一口气,踮起小巧的脚尖,伸出纤细的手指,细心地整理着林遥额前微显凌乱的黑发。随着她的踮足,那粉嫩如玉的脸庞与林遥近在咫尺,她眼中清遥的波光与神情之中透露出的那份少女独有的柔美和脆弱,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了想要呵护的冲动。她的双唇微微翘起,粉嫩如同初绽的樱花,令人心动。

仿佛被不可见的丝线牵引,林遥的头不自觉地低了下来,他的嘴唇轻轻地落在了林泠汐的唇上,那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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