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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师重道

唐妙兴给言九带了只猫回来。黑乎乎的一团缩在他臂弯里,不仔细看还真不好把他从唐妙兴身上玄色的衣服里区分出来。杨少爷眼毒,虽然讨厌猫,但一眼就看出它并非是什么名贵的品种,皱着眉道:“野猫?” “青城山一位道长送我的。” 杨烈挑挑眉,正想说什么,言九已经窜到唐妙兴身边扒着他的胳膊,两眼比猫眼还亮,连声道:“哇哇——好可爱!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师兄,给我抱!”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最后那三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砸到唐妙兴心里去的,他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面上有些发热,手指微动了动又忍住了。 反正也不会被拒绝,言九不等他反应就已经把猫从他怀里抽出来,然后抛下耳根通红的唐妙兴,抱着猫去给杨烈看。杨大少如临大敌,眉毛皱得死紧,满脸都写着别来沾边四个字。 “她还是小宝宝猫,”言九在兴头上,怎么看怎么可爱,“就这么小一点!” 杨烈:“……” 这也值得一夸? 唐妙兴跟过来弯着腰对她道:“它乖得很,不会咬人、也不挠人,你大可以放心养着。” 杨烈忽然冷笑一声,唐妙兴不明所以,仍深深看了他一眼。 夜里那只猫趴在言九枕头边,伸着舌头舔她的脸,舔着舔着,后脖颈皮肉一紧,已经被人提起来扔地上去了。言九跟着起身,又被跨上来的杨烈按着压了下去。 “反正它乖得很,不必管它。”杨烈如是说着,向地上瞥了一眼。识时务者为俊猫,它乖乖在床边窝成一团,隐于暗处。 “可惜,”杨烈忽然道,“你又会咬人、又会挠人。” 言九疑惑道:“这有什么可惜的?” 他俯在她耳边,循循善诱:“你这样不乖,妙兴一定讨厌得很。” 言九若有所思道:“我可以不咬他,也可以不挠他……唔……”她噙着泪咬上杨烈的肩头。 床下小黑猫默默垂下了耳朵。 第二天言九携猫去找梁五儿玩,热情地介绍道:“这是妙兴师兄给我生的小黑咪,是不是很可爱?” 习惯了师妹胡说八道,再者,梁五儿寻思她这么小一个人也真不一定懂这些事,兴许真以为人能生猫。于是干脆顺着她的话头认真鉴赏了一下,赞道:“这小猫长得,你别说,还真挺猫模猫样的!” 言九忽然变了脸色,垂着头,一手揉了揉眼睛,可怜兮兮道:“可是没人在乎她过得好不好,没有小衣服穿,没有小床睡,更没有小秋千小摇篮小茶几小板凳……昨天晚上她还在我腿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惨字,太可怜了呜呜。” “它在你腿上写个什么玩意儿?” 言九拉起裤腿露出小腿,上面有一个黑漆漆的猫爪印子。 “这是喵语,你看不懂也正常。”她继续道,“五哥,论亲疏远近,你还是她舅舅呢~” “喵喵~”它适时地配合着叫了两声。 梁五儿:“……” 梁五儿:“九儿啊,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见五哥时候的事了?” 他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回顾往昔,其实也不过是一个月之前的事。言九当然记得,回道:“嗯!那年杏花微雨,你说你是炼器师。” “唉,”他长叹一声,“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九儿,你跟杨少爷说不能把炼器师当机关师使,五哥很欣慰。” “你确实没拿五哥当机关师,你拿哥当大牲口。” 言九又一次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离开了爸爸妈妈……只有跟你在你一起的时候,我才有家的感觉……我还以为你也……看来是我越界了……” “嘿!又耍赖是吧!”梁五儿看她这可怜样,忍不住掐上她一边脸蛋□□起来。 “疼疼疼疼疼——” 自己手下使了几分劲儿梁五儿再清楚不过,哪儿就至于让她叫成这样了?他又加力掐了一把,而后松手改成托住她半边脸给她揉了揉。 “五哥,如果有一天世上所有人来掐我,我一定能从中认出你。” “嗯?”梁五儿愿闻其详。 言九环住他的手腕,抬眼望着他道:“别人都掐在脸上,只有你是掐在我心上。” 梁五儿微微眯了眯眼,面上仍是那副一如往常地笑脸,好像没什么变化。可是贴在掌心的小脸却好像一团突然起来的火灼着他,偏偏他还就是不肯放手。 栽了,他暗道,甜言蜜语他自己也会说,怎么师妹这张嘴里说出的听起来就那么受用? <

> 这次真是……栽了呀…… 没辙,以后就安心给师妹当牛做马吧。 梁五儿拍拍她的脸,一手叉腰叹了一声,道:“你也别闲着,过来给我递工具——知道什么是什么吧?” 说这话就是答应了,言九抱着他的胳膊重重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当然!不然我白跟着你了!” 何况她没少凑马仙洪炼器的热闹看。 梁五儿看了一眼那猫,只觉得那两颗缀在深色皮毛上的眼睛不甚明显,却泛着幽幽的光,盯的他有点心虚。 “这猫……还真挺像妙兴的……” “本来就是他生的嘛。” “妙兴怎么不养?” “古话说的好,最毒父母心,唉!” 梁五儿继续没话找话:“取名字没有?不行我给想一个?” “子曰:必也正名乎。取名是头等大事,我早就取好了!”言九引经据典,“俄顷风定云墨色,秋天漠漠向昏黑。” 嚯——还挺应猫。 梁五儿猜道:“唐墨?” 言九:“十宝。” 梁五儿:? 言九补充道:“你也可以叫它小十,或者张灵玉。” 梁五儿:“你刚刚背诗是为了?” 言九理直气壮:“爱背。” “十宝、小十、张灵玉——既是妙兴生的,怎么也不跟着姓唐?” “哎,五哥,莫要迂腐。实在不行妙兴师兄也可以跟孩子姓的嘛。” 思路打开,梁五儿点着头深以为然:“有理。” 言九跟十宝算是形影不离,上哪儿都带着,出早课也不例外。她拿着梁五儿给她拽的树枝子逗十宝,由恪看不下去,硬是把猫从她怀里揪出来,用隐线给栓树上去了。 把人提溜回场上,由恪环视门人,最后指了指许新,道:“小许,来,陪你言师妹过过。” 众人:? 门内切磋倒也是常有的事,但这么随意的还是头一次,连被点名的许新都一愣,走过来问:“我跟言师妹?” 由恪沉着脸:“怎么?不愿意?” 许新连忙道:“没有没有,乐意!当然乐意!” 他一边说一边犯难,这叫什么事诶,好好的让他收拾师妹……师叔真是会给他出难题。 由恪看着他不敢不动真格的,可是动真格的,万一伤了师妹怎么办? 平时逗她玩她都跑去找杨烈抽他,这要是拿不好轻重失了手,还不得被杨少爷给撕了? 再看言师妹,无事一身轻,正顶着一张呆脸看着他,怎么看怎么不机灵——这跟他一老唐门根本没得比嘛! 果不其然,师妹怯场道:“师叔,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尊重许师兄,动手不合适。” 她的语气微妙又古怪,引得由恪皱了皱眉,却又说不出怪在何处。许新倒乐呵的,嘎嘎笑着借坡下驴:“那算了,师妹你不乐意,做师兄的当然得让着你。唉,我也不能逼你不是。” 言九眯起眼睛笑道:“师兄你真好——” 由恪一手按住一个,对许新道:“唐门是几时改成你说了算的?我说话不管用?” 许新吓得一激灵:“管用管用,师叔你冷静,管用!” 思虑再三,到了动手之际许新还是放水了。 然后,他就被言九一掌把毒障给招呼碎了——稀碎。 紫色的炁碎裂飘散在二人之间时,胸下传来的剧痛让他一时有些恍然,仿佛是那淤积在皮肉之下的污泥终于挡不住从她眼眸中溢出了一二分,化作恨意钉进他体内,比那结结实实的一掌还使他胆寒。 许新向着林间飞去,转瞬间便被由恪的隐线缠住拽了回来。 言九第一个紧张兮兮地扑上去趴下查看许新的伤势,她拿手帕在许新嘴边擦着咕嘟咕嘟往外冒的血,问:“许师兄,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会死掉吧呜呜……” 越说越伤心,她干脆趴在许新身上哭了起来。 “师妹,别压,肋骨疼……” 当然疼了,都断了能不疼? 唔,一掌都接不住,也不过如此。无根生,究竟看中许爷什么了? 莫名其妙,打人的反倒哭上了。由恪觉得哪里不对,但实在不堪其扰,把人拽起来塞给跟在身边的唐妙兴,随口交代了一句:“拉边上哄哄。” 言九顺势拦住要上前的唐妙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仰着头问:“许师兄不会死吧?” <

> “放心,那一掌……不至于。”唐妙兴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却并没有看她,而是注视着许新那边。 言九不乐意如此,趁他没注意,朝他腰间伸出手。唐妙兴只觉得怀里一热,腰就被人抱紧了。他不可置信地低下头,言九正趴在他怀里,闷声道:“师兄,我真的害怕。” 这次他也真的没空关心师弟了。 杨烈在半天没弄明白手该放哪儿的唐妙兴身边停下,冷声道:“死不了,别怕。” 言九探手攥住他的衣袖:“呜呜,都是我害的……” 唐妙兴安慰道:“修行之人切磋,既然要分胜负,受伤自是在所难免之事,这原是……应有之义。” 杨烈不置可否。 他往唐妙兴怀里瞥了一眼,言九露出半边脸,正偷看他,见他看过来,眼神略有些躲闪。 杨烈了然,她果然是故意的。 他按住摸摸索索就往他袖子里钻的那只小手,不着痕迹地将其拉下来。言九又反手缠上他这只手,抓着他的手指不肯松手。杨烈仍抽出手,朝许新那边走去。 唐皋往许新嘴里塞了一丸不知道什么药,苦的要死,若不是止痛的效用起的快,他真想把药用舌头顶出去。 不过这药也有点副作用,痛感散去,他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不清。失去意识前他涣散的目光看向趴在唐妙兴怀里低头抹泪的言九,缓缓合上了眼。 是……错觉?师妹怎么可能真的想杀他? 人有失手,人有失手——师妹一定不是故意的。 – 言九坐在树荫下,一手托着脸,一手拿着根树枝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十宝。梁五儿把十宝抱起来,自己占了那块地坐下来,而后把它往旁边一丢,推着它的屁股让它上边玩去。 言九没什么兴致,垂头拱在他肩上,叫了一声:“五哥……” “九儿啊,干嘛这么垂头丧气的?别愁了,许新那小子皮厚命硬,说不定明天就又活蹦乱跳了。” 她不愁这个。 “你怕他好了找你算账?嗯——这样,这个活儿我梁五儿接了,一定保你平平安安、百岁无忧,如何?” 言九也不愁这个,但还是感动道:“五哥……” 梁五儿摊开手:“十块大洋,价格公道,童叟无欺。钱到,契到——五哥我人也到。” 言九指了指十宝:“我把玉妞抵给你,便宜点。” “这小崽子能值几个钱。”梁五儿作势思考了一下,转而笑道:“九儿,不然把你自己抵给我得了?五哥吃点亏,钱就不要你的了,还包吃包住。” 话不对头,听了半天的唐妙兴忍不住出声警告道:“五,少跟小九开这种玩笑。” “好好好,不开玩笑,说正经的。”梁五儿笑够了才问,“九儿,你刚刚那是什么招?瞧着不像是咱门里的手段呐。” “就,很普通的那种……” – “劈空掌?”于慧中吃惊地又将手覆回许新胸下几寸,“能把毒障打碎的劈空掌?” “不会看错,就是劈空掌。”由恪淡然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信。” “……难怪,”劈空掌常见,会的人更是一抓一大把,可能把劈空掌练到这个地步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了。无怪乎在由恪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事,换成是她在场,只怕也不会对那一掌有所防备。“还真让蹇哥说对了,九深藏不露——你之前说要带她下山,这下总能放心了吧?” 由恪:“……” 其实一开始由恪只是想试试言九的深浅。许新有天分,但是功夫还不够扎实,比起杨烈唐妙兴之流是差了些不假,但在一众小辈里也算是个好手。 不扎手,但也不好对付,做言九的陪练再合适不过。 在由恪看来,这两个人对上最多是棋逢对手。加之唐门手段不留余地,他更是要凝神盯着许新,免得这小子一时失了轻重。 结果……结果许新就躺在这了。 哪里不对劲儿。他又想起动手前言九古怪的腔调,起伏不大、平静如水,正因如此才反常——正因是她才反常。 她到底…… 于慧中突然摸着下巴凑上来,由恪思绪一断,下意识撇开脸,就听她笑问道:“恪,你这是在发愁?难得呀——为小许这臭小子?不至于。哦——那就是……” “我还有事。”由恪隔开于慧中,起身朝门外走去,“他我交给你了,别落下什么毛病。” 于慧中笑而不语。 恪呀,我看是你快要有毛

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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