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走后,屋子里沉默了一瞬,很快又说起话来。
“成良媳妇,你刚要说啥来着?”
林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视线黏在布包上,崔老太更是忍不住咽口水。
前两次的消息都是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后,才绕进她耳朵。
没想到现在能亲眼见证林氏发现的新鲜玩意儿。
林氏不紧不慢将布包打开。
直接将死鸟揣在怀里,想想就别扭,临出门前还是找了块布包上。
待打开布包,再抬头时,却发现所有人脸上都是失望。
“成良媳妇啊,这鸟我们认识。”里正尽量说得委婉,不打击到她,“烤起来确实好吃。”
里正老伴接过话:“对对,有喜前天还捕了几十只,我都卤出来了,待会你拿些回去给孩子吃。”
崔老太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林氏却摇摇头,缓缓将鸟放在桌子上。
“里正叔我不是说吃,我想说的是,这鸟不能吃。”
几人听明白了,但又没明白。
四郎对鸟类很熟悉,兄妹五个他的弹弓最好,每年这个时候是他们吃的最欢畅的时候。
“三婶,这鸟吃庄稼,每年这个时候都会飞来一群,只有把它们吃了庄稼才会保住。”
里正老伴点头,林氏到底是县城里长大的,这些鸟呀虫的多少还是不了解。
不把它们吃了,它们就会吃庄稼,吃完庄稼拍拍翅膀飞走,他们就啥都没了。
村里每个孩子从小必学的就是打鸟和捕鸟。
“成良媳妇,你说说,这鸟为什么不可以吃?”
里正端详着桌子上的鸟,他相信成良媳妇不是会乱说的人。
林氏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对众人淡淡一笑。
“虽然我是在县里长大,对种地了解不多,但我外祖家是土生土长的庄户人家。”
崔老太没出声,这事她隐约有些印象,林氏的娘不是青阳县人,她记得是离这里很远的,回一趟娘家来回路上就要三个月。
“小时候我娘会给我讲一些新奇事物,多是县里见不到的,其中就有一种鸟,远远瞧着背上灰扑扑,转过来就能看到腹部一片嫩黄,成群从头顶上飞过去,晃得人眼睛疼。”
不能什么事情都推到上,回头若是细究起来就穿帮了,所以林氏编了个故事。
“这鸟每次都是成群结队的飞来,但村里人没有人会将它捕来吃,因为它是庄稼地里的小帮手。”
几人不信鸟能帮忙种地,竖着耳朵耐心听下去。
“这鸟性格奇异,就喜欢吃草种子、虫卵、幼虫,还有那些虫子,一片地吃完就转去下一片地,全吃干净后就飞走了,这不就是免费的劳工。”
里正老伴啧啧称奇:“这鸟还挺有灵性。”
里正抓住关键,皱眉拿起桌上的雀儿花。
“你的意思是,这鸟就是你刚刚说的那种鸟?”
“是。”
崔老太若有所思,很快又摇头否定。
“我们一辈辈都是这么传下来的,若是它真不吃庄稼,不会被人厌恶到赶尽杀绝的程度。”她觉得林氏肯定是认错鸟了。
在庄稼面前,容不得闪失,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
里正也觉得不妥。
“我信你说的话,但庄稼是咱们庄户人家的命,有一点差错,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里正叔。”林氏神色变得凝重,“种地我不懂,但我听说过,旱灾之后就是蝗灾,鸟来了可以吃光,蝗虫来了咱们也能吃光吗?”
提到蝗虫,包括五郎在内,所有的人心底就是一颤,那是来自心底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