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味道瞬间侵入进来。 她耳根微微发红,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对楚音来说,做这样的事已经是时隔十二年,实在有些陌生。 但这是他们的久别重逢,尽管她并不喜欢他那一贯直接,利落,缺少柔情的方式,却还是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好似纤弱的小树苗儿,承受一场风暴。 好在她知道,陆景灼一向节制,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绝不过度。 然而,这次她想错了…… 早上楚音醒来仍在疑惑,为什么他会要了两次? 他这样的人,不应该。 楚音揉着发酸的腰,盯着腿上的指痕,十分不解。 连翘捧着衣裙过来,一边道:“太子妃,今儿晋王夫妇过来了,正在坤宁宫呢。” 她的公爹虽然妃嫔多,子嗣却不多,只有三个儿子,次子陆景辰已行过冠礼,被封为晋王,住在宫外的晋王府,公爹疼爱他,并没有让他就藩的准备。 晋王妃唐飞燕是武安侯之女,去年才嫁给陆景辰。 楚音奇怪:“婆母不是身子不适吗,怎么还见他们?” 忍冬不屑道:“定是打着送什么偏方的借口了……不过您也知,哪里是为见皇后娘娘,还不是给圣上献孝心啊,转个头就去乾清宫的。” 她倒忘了这茬了。 唐飞燕的外祖家祖上出过一位神医,好似留下许多方子,她就总拿来做人情,但印象里也没有几个能对症的。 不过这两夫妻忙活一场什么都没得到,楚音也懒得对付他们。 她吃过早膳去看两个孩子。 周氏神情惴惴,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哪儿做错,她能感觉出太子妃的敌意。 这个人还挺敏锐的,楚音心想,怪不得一开始隐藏的那么好,可惜心思用在坏处了,不然她这乳母老老实实做下去,她的家人日子也不会差。 但现在她注定要离开皇宫了。 楚音牵着两个孩子在院内散步。 她身子弱,是该多动动,不能将来再被一场风寒给弄死。 谁料忽然有来客。 唐飞燕去看了婆母又来看她,提着燕窝,灵芝等滋补的东西。 楚音笑着请她坐,命宫女上最好的明前茶:“何必破费啊?人来就行了。” “那成何体统?没有空手上门的道理,”唐飞燕盯着两个孩子看,“哎呀,珝儿,珍儿跟上回端午比,又长高不少呢。” 楚音让两个孩子叫她“二婶”,又道:“一天一个样,等你以后有孩子便知了。”再过半年,唐飞燕便会有喜,生下一个大胖儿子。 谁料唐飞燕听到这话却很生气,差点当场发作。 她嫁给陆景辰半年了,可腹中一直没有消息,正当着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就觉得楚音是故意在刺激她。 “有孩子好是好,可也很累呢,”唐飞燕端起茶喝了一口,掩饰住怒意,“大嫂自个儿在青州带了两年孩子,没有谁比你更清楚,我倒是想晚点再生。” 楚音笑了。 那时候陆家人确实都去了京城,光留下她一个,好似有些可怜,但这事得分自愿,不自愿,她是为大局考虑,催着陆景灼走的。 那点苦,来换太子妃,换将来皇后的位置,有什么不值得的? 别说这都不算苦,她又不是亲自带孩子。 楚音幽幽道:“你说得对,确实好累好累,难为你还记得这件事,下回在父皇母后面前一定要帮我提一提,那可是份苦劳呢。” 唐飞燕差点被茶水呛到。 她睨了楚音一眼。 二人虽是妯娌,但一个才从青州过来不久,一个才嫁给陆景辰不久,并不知互相的底细,唐飞燕心想,这太子妃嘴皮子倒利索的很。 她一点没沾到便宜,心里不快,可她实在没什么能在楚音面前显摆的。 论家世,楚音不差,论容貌,更是不差,何况她丈夫还是太子,还有一对龙凤胎,她的人生是完美的,除了在青州那一段,好似被抛弃的时间。 但楚音显然不介意。 唐飞燕起身道:“夫君还在父皇那边,不知他们可说完话了,我去看看,下回再来探望大嫂。” 最后还是找了句话来回击。 公爹是很疼爱陆景辰,可那又怎么样,太子还是陆景灼当,且在公爹驾崩前,那太子之位公爹也没想换给陆景辰,所以楚音丝毫感觉不到威胁。 她客气地
送走唐飞燕。 在东宫吃了瘪,唐飞燕满腹委屈,半途遇到陆景辰,险些掉泪。 “怎么,大嫂欺负你了?”陆景辰惊讶。 “欺负也谈不上,可就是气人。” “怎么个气人法?” 唐飞燕道:“她讽刺我没孩子。”她复述了一遍楚音的话。 陆景辰:“……” 不得不说,他这妻子真有点缺心眼。 “若你嫁给我三四年还没孩子,或许那是讽刺,可才半年,指不定明年就有了,哪儿是讽刺?”陆景辰揉揉她发髻,“你别想太多,不着急……记着,她是太子妃,你今儿是去看她,不是去跟她斗气的。你跟她闹翻,于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陆景辰呢,做事手段柔和,并不想造成什么冲突,唐飞燕也知道,这样他们无论如何都有退路。 “是我没忍住,下回定会注意的。”唐飞燕反省了下,问起他们父子俩的事,“父皇跟你说什么了?有没有让你帮着分担政事?” “有大哥,怎可能要我分担?不过问问王府里的情况。” 唐飞燕很失望:“就这跟你说这么久?” “嗯。” 正经话没有,屁话一堆,唐飞燕在心里暗骂公爹一句:“那你可见着淑妃娘娘?” “没有,最近她恐怕也伺候不到父皇。” 淑妃是陆景辰的亲生母亲,在公爹就藩时就跟在身边了,如今年老色衰除了帮体弱的皇后掌管内宫外也无甚作用,但她那公爹身体却好,一把年纪了还纳妃,天天翻牌子,唐飞燕小声道:“父皇可是有什么秘方啊,不然怎吃得消的?还是偷偷找人炼了丹药吃?” 陆景辰:“……” 唐飞燕问:“你不好奇吗?” “我一点不好奇。”谁会这么想自己的父亲。 唐飞燕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忽然道:“不知父皇精力充沛这个‘优点’可传给大哥了。” “此话何意?” “如果大哥得到父皇这方面的真传,那必然会纳侧妃嘛,到时我看大嫂怎么办。” 陆景辰扶额:“你还在记恨那句话呢?” “你不知道她有多气人,那表情……跟你说你也不懂,总之是完全没把我放眼里,所以我想看看她笑话不行?大哥要是纳妃,也不是我的错啊。” 陆景辰拉着她就走:“下回你别单独去看大嫂了,你再看一次,指不定要把自己气死!” 唐飞燕:“……” 待他们的马车离开宫门奔向晋王府时,也到午时了。 楚音这时收到了从娘家传来的信。 她知道母亲在信里写了什么。 是有关兄长的事。 楚家虽是百年望族,但实则已有式微之势,各房子嗣单薄,人才凋零,年轻一代中举的寥寥无几,她兄长算是其中长进的,而作为顶梁柱的,她的父亲则遇到了平生最强大的政敌,所以四年前父亲看准形势,决定与当时的成王府结亲,劝她嫁给陆景灼,他到时会助成王登极。 她身为楚家独女,有不可推卸之责任,好在陆景灼除了性子不合她意之外,别的无可挑剔,她便也尽力取得了成王与成王妃的认同,嫁入王府。 后来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太子妃,皇后,她父亲的高升之路,楚家的富贵。 可惜命短,也失去了很多。 她没能真正的陪在孩子身边,她没能继续护着娘家人,她也没有体会过夫妻间的恩爱。 她一直以为陆景灼不喜欢她,或者说是不够喜欢,他们是以利益结合,目标一致的夫妻,故而她也不贪求,直到死后才发现并不是如此。 这一世她不想再有遗憾。 楚音将信打开。 果然如她记得的一样,母亲想要给兄长择妻,她看中了顺天府知府的女儿。 兄长二十四岁,这年纪是该成家了,故而母亲有些着急,并没有花太多时间,结果酿出一场悲剧,弄得兄长在两年后又和离。 那知府的女儿有意中人,原是不肯嫁给兄长,但知府想攀上楚家,便以她意中人的安危来胁迫,她只好同意。 不情不愿,那姑娘自然无法喜欢上兄长,又念着意中人,竟病倒了,后来兄长知晓原委,给了她和离成全她。 兄长至此后没了成家的心思,想来是被伤到。 她记得楚家人被下狱时,兄长也是独身一人。 楚音命连翘磨墨,开始写回信,信里叫母亲切莫着急,不然会
毁了兄长一生,到时后悔莫及,难以挽回,反正是写了很多吓唬人的话,满满几张宣纸。 写完叫连翘赶紧派内侍送出宫。 而后她觉得手腕很酸。 许是刚才奋笔疾用力过度了。 她一边揉着手腕一边充满担忧。 太虚弱了,写封信手都酸,怪不得会早逝。 这样下去不行。 楚音忽然道:“忍冬,你找个内侍去一趟太医院,把刘院判请过来。” 忍冬忙问:“您何处不适?”忍冬忙问。 楚音跟她讲不清:“你去办就是。” 陆景灼回来东宫用午膳时发现刘院判在,微微怔了怔。 “你病了?”他问。 “不是,妾身觉得有些体虚。” “那是该看看。”他表示同意,因为从昨夜她的反应看是有些虚,不一会就香汗淋漓,娇喘吁吁,但即便如此,她的手仍一直不离他的身。 要么抱着腰,要么搂着脖颈。 怎么说呢,似乎要孩子的欲望很强,很急…… 所以为了满足她,他也多花了点功夫。 但如果太医看过,真的体虚的话,恐怕她的计划得停一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