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樱樱抿了抿嘴,有点想笑,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应该是刚刚这个男人的。
她没在意,也没想再联系这个人。她一只手撑在地上决定站起来,她不喜欢身边经过的人投过来的探究眼神,即使她知道他们没有恶意,甚至有些眼神里带着关心。
右腿膝盖有点痛,但应该不严重,肯定有淤青,也应该破了皮,回家喷点云南白药就好了,她从来就不是娇气的人。
但这会儿可能是姿势不太正确,她第一次没有成功地站起来。正准备把左腿换个位置方便支撑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她忍着痛赶紧站起来,起来时眼睛的余光看到男人的脚离自己很近,于是等站稳后又往旁边挪了一步。
这时候她才抬起眼睛,发现来人是公司的销售总监迟信。
“迟总,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
“好的,那你小心点!”男人没在言语上过多纠缠,用眼神示意她先走。
她迈步走向大厦门口,步子不利索,膝盖摩擦着牛仔裤有点硬的布料,有点痛。痛还是其次,她怕伤口已经流血,血会把布料黏在伤口上,如果现在不处理,等下班回家后,怕是得硬生生地把布料从伤口上撕下来。
想到这里,她顿住脚步,转过身对男人说:“迟总,您先回公司吧,我去旁边的药店处理一下贴块纱布!”
“还是我送你去吧。”
他对她笑了笑说:
“等下过了上班时间,我还可以向公司证明你不是无故溜岗。”他似乎怕她说出拒绝的话,马上补了这么一句。
这有什么好证明的,中午又不打卡,她的上司也就是人力资源总监不会管这点小事,只要解释清楚就行,不耽误工作她私底下很好说话。
但她也不想再辩解,一般来说,能不说话的时候她会尽可能选择不开口。而且,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只思考了几秒钟,她轻声说了句:“那就麻烦迟总了。”然后继续往大厦外面走。
迟信在她右后方,隔着一两步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他看着前面这个身影,秋天的太阳很温暖,阳光下的她瘦削单薄,但总有种意识形态上的冷清围绕着她。
她走得不算慢,可能急着去处理伤口,也可能是不想耽误下午的上班,步伐是匀速的,人是沉默的。
她一直都是个少言的人。
很快到了药店,正如成樱樱所想,伤口不算严重,没有大的伤口,只在破皮的地方渗了血出来。药店的工作人员给她拿碘酒消了毒,没有再涂药,但还是拿纱布盖上了,叮嘱她到家后可以拿下纱布,这样有利于结痂,结痂前不要碰水就可以。
道了谢付了钱,成樱樱慢步走去上班。
迟信始终在她身后一两步的距离,确保前面的人如果不小心没站稳他可以快速过去扶她。
当然,可能她宁愿摔倒也不想让他扶。
但他仍然想就这样看着她,安安静静地,即使隔着距离,也觉得心里温暖。
回到公司,他看着成樱樱慢慢地在办公椅上坐好后才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知道她没有大碍,但心里也是止不住的担心:下班后她怎么回家?还跟以前一样坐地铁吗?高峰期是肯定没有座位的,站大半个小时回家她的腿可能受不了。但他也知道她肯定不会让她送的,他想起她曾经对她说的话:
“迟信,你不用对我好,我这个人冷漠无情,对谁都没想给好脸色,我不需要朋友。”
“我对男人有洁癖,不喜欢男人碰我,手都不行。所以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会交男朋友,也不会结婚。”
他想起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冷冷淡淡的,不激动也不伤感,似乎说这些已成日常。
他曾想过她会不会是同性恋,因为她在公司和女同事的相处是正常的,虽然不像有的女同事那样,手挽手去吃饭逛街看电影,或是嘻嘻哈哈凑一起聊八卦,但她不会冷漠,有时也会露出亲切的笑,正常的触碰也不见她反感。
但快一年半了,他观察她这一年半,也从没发现有女人来找她,当然,男人更没有。她在人事部,以前找找简历打打电话,现在则专门负责绩效考核,都不需要跑外勤,所以一举一动都在公司。
他觉得她有秘密,用现在很多人的话说,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似乎他男人的劣根性已深种,成樱樱越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越是想靠近她,了解他。
还有,他对她从未宣之于口的——心疼。
他不觉得有人天生就这样,似乎看不到烟火气,是童年阴影?还是她成年后遭遇了什么?
每每想到这些,就更抗拒不了想接近她的心,如果是童年阴影,他希望他能带她走出来;如果是成年后的不幸遭遇,他也希望他能成为她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