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仪的确是取巧了,按理说射柳应该是射中柳梢的,朱仪却是射中了插在土中的柳枝,不过朱祁镇却是笑道“无妨,朱仪比朕也就大了四五岁,还未彻底长开,这样的巧也不是谁都能取得,等再过些年的磨练,成就必然不小的。”
骑兵骑射听起来简单,可真要做起来,难度可是极大的,而射柳能成为考验骑兵射术水平的项目也不是空穴来风的,自有骑兵以来,中原王朝对于骑兵的水平测验,就一直有着射柳这一项目的,甚至很多射术名家也会在其传记里面专门的讲述这一技能,并且直言射柳若是能够做到百发百中,那么基本上就已经是骑兵之中非常优秀的存在了,而像是宣宗皇帝这样一箭射三柳的,那就更是强者了。甚至宣宗皇帝曾经于柳梢挂上铜钱,一箭射中而不伤害柳梢,宣宗之武双全也的确不是如今各家能够比拟的,就是朱祁镇也总是不理解自己的父皇是如何做到的。也许是从后世带来的毛病,朱祁镇在武事上真的就是六窍通了五窍-一窍不通。所以每次宫中侍卫演武他都只能是个看客,无他,除了张忠,其他的一个都打不过。
不过朱祁镇却有着足够的信心做到秒杀。
摸了摸怀里内兜之中的黄铜把手,朱祁镇淡淡想着“七步之外一击必杀!管你多厉害不过是一个枪子的事儿。”
再看校场上,朱仪之后再上场的勋贵子弟们就真的是不能看了,或者说是惨不忍睹,平日里这群子弟们飞鹰遛狗,一个个的披着大红大氅,背着强弓硬弩,各个显得自己多么的神武,可是一上了校场之上就全都漏了馅了,有的骑着马跑着跑着弓没了,有的转的晕头转向的,一箭射出不知道飞到哪里了,还有的朝着观礼台就要射箭,要不是护军们反应快及时按住了这家伙,谁知道他一箭射出去会飞到哪里去?
看着这些人形形色色的表演,朱祁镇却是有些无奈,真不知道这这家伙们的家教怎么会这么鬼扯,而分列左右上首的朱勇和张辅更是面色铁青,尤其是朱勇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至于说他们二人内心里谁更忧心还真就说不清楚了,不过二位国公却也先看了朱祁镇一眼,发现皇帝并没有特别的生气,甚至是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脸上更是如平时那般丝毫没有显示出怒意。
朱祁镇其实早就接到过锦衣卫密报更是深知这群纨绔子弟是个什么德行,与其让他们百发百中还不如想个办法让母猪上树,而对于这些家伙们,朱祁镇的态度就是只要不乱来,养他们一辈子也就是了,要是蹦出来个好苗子自然是意外之喜了。
就比如马上出场这俩,看起来年龄都不大,一个御马转了几圈,然后直接踩着马镫直起身子,利用双腿的力量稳住身形,然后张弓搭箭,一箭射穿了柳枝,第二箭更是直接将羽箭射穿了柳叶。另一个小将更是一箭穿了柳梢,甚至第二箭就实现了一穿二。
而且这二人更是在后面的马术比试之中展现出了过人的技巧,这可让朱祁镇有了一种找到宝的感觉,立刻就向二位国公问道“您二位看看,校场中的这两个,是谁家的子弟?”没办法,现如今的大明王朝军事上的确是勋贵垄断的,哪怕到了明中期嘉靖年间,名将戚继光身上还有着一个金山卫指挥副使的世职呢,与其同期的李成梁更是世袭的铁岭卫千户。
所以朱祁镇上来就问这两位是谁家的子弟也算是常规问题。
朱勇露出了不出所料的表情,然后回道“回陛下,是保定侯孟家的,这两个一个是孟贤的儿子,一个是孟瑛的长子。”
朱祁镇想了想到没想到孟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就是保定侯这个封爵也只是在《明实录》里面仅仅提了一嘴,具体的更是没有多提,而站在一旁的王振却是猜到了皇帝为什么停顿了,赶紧俯身小声的在朱祁镇耳边道“万岁爷,孟贤是前保定侯的庶长子,因为与汉庶人有染,被太宗赐死。”王振其实真的不愿意这个时候再露头了,刚刚被皇帝教训过,这个时候就应该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可是孟家的确有些特殊,所以不得不提醒一句,省得一会小爷说错了话。
朱祁镇听了王振的介绍却是心里一动,成国公其实完全没必要如此详细的介绍校场上的二位,可他还是说了,这就是一种信号,就看自己接的住接不住了。这其中的意味到是值得推敲的,不过这个时候这些弯弯绕就不多想了,朱祁镇看向成国公问道“哪个是孟贤的儿子?”
朱勇立刻回道“就是那个射双柳的。”
朱祁镇点头,然后吩咐道“大伴,去把人请来。”王振听了吩咐,立刻挥手叫来了旁边的下人吩咐了起来,下人转身离开,不一会就带着那个射双柳的小将来到了观礼台,然后行礼。朱祁镇则是趁势打量了一番,然后问道“你叫什么?”
“小臣孟元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朱祁镇点点头到“朕安,起来吧。”说完这才继续问道“今日骑射大比,你的成绩不错,基本可以肯定是本次大比表现最好的,朕要赏你,说说吧,想要啥?”
孟元低头,然后回答道“臣不敢。”
朱祁镇摇摇头“行了,别客套了,赶紧进来,既然你不要封赏,那么就来乾清宫做一名护卫罢。”
王振在一旁听了赶紧提醒到“万岁爷,这……”
朱祁镇挥手阻止了王振的听了然后道“朕知道,你的父亲与汉庶人走得过近,不过朕始终相信保定侯一脉,必然是忠心耿耿,更是大明的忠臣,朕自然是要看在先侯爷的面上,都只盼着你建功立业好为祖先增光呢。”
孟元听了立刻双膝跪地激动的说道“陛下厚爱,待臣天高地厚之恩,臣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