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你别忘了近日你出城太频繁了,连续三天,三天!”
第二天苏老头走之前邓易鹏苦口婆心地劝说,“你难道不可以多等几天吗?就算啊我是说就算,就算那个女子在被埋土里之前还活着,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还能活着吗?你还急这一会儿……行吧行吧,老头你慢走。”
与君成从屋内走出来,充满歉意地说:“苏老,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一起去。”
“你一个正在被通缉的人跟着老头我,暴露的概率会大大增加,我知道。你就留在收尸所里帮我看所吧,就这点事情老头我一个人就能做。”
苏老头收拾完了路上需要的东西,尤其是食物。他装了满满的一麻袋。他用麻绳把麻袋牢固地固定在一辆比平时的他装载尸体的要小一半的推车上,坐在矮凳上悠悠呼出一口气。
“苏老能体谅真是再好不过。”
邓易鹏像往常一样从柴房端来早饭,熬煮的透烂的米汤和最为普通的番茄炒蛋和炒笋瓜。
邓易鹏掀开尸堂的挂帘,进去喊修言起床吃饭。修言是个小孩,需要的睡眠比他们这些大人老人都要多。
苏老头今天难得多吃了一些,或许是因为他就要走了,他今年六十七岁,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人。独自去城外汉玉岭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回来。
苏老头想过简行毕竟是个魂,如果他答应帮简行找身体最后却没有完成……
邓易鹏诧异:“老头怎么干拿着筷子不动?”
苏老头这才从思索中回到现实,“我歇一歇,人一老,牙口就不好。”
“鸡蛋……都不能吃了吗?”
修言的疑问犹如一根针扎在老头心里。
修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可以称为怜悯的情绪,片刻后这种情绪化为对未来年老的自己的害怕。
“鸡蛋有什么不能吃,看我。”苏老头为了证明自己的牙吃了几口鸡蛋。
“还好……可是等老爷您再老一些,估计就吃动不动了。”
“专心吃你的饭,不要瞎操心!”
收尸所的大门突然被叩响,苏老头放下碗筷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昨天那个妇人,妇人手里提着一包颇为厚重的油布包,妇人把油布包递给苏老头。
“这些,都是和简行有关联的信息吗?这也太多了!”
“是的,阮管事都让我全部给你带来了,希望你能用最大的把握把衣裳埋在汉玉岭里面。”
“我会尽力,请阮管事放心吧。”
那妇女告别后,苏老头把油布包打开摊在方桌上,里面是整齐的一摞字迹工整的纸,大约有半个手指的厚度。
苏老头翻过这些纸张,目光跳跃着粗略扫过,他不禁感慨简行生前实在是太有名气了,这些纸张里有很大部分记录的都是简行为哪个富贵大户裁做了衣裳,工艺精湛衣裳华美,富贵大户甚为喜欢。
上面记录的内容详细到衣服的样式大户的名字都有记载。
“阮管事有心了。”
苏老头把这些纸用油布重新包裹好。
“老头我这就走了。修言,你要听话,乖乖留在所里,所里事物忙,我不在你要多帮着易鹏干点杂活,他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修言不言语,目光里闪烁着犹豫,苏老头拉着板车,走了。
收尸所里气氛一时冷清下来,从修言身边走过的时候与君成娴熟地拍了拍修言的肩膀:“今天洗完的活我来干,扫地就交给你了,干完了我带你去街尾吃包子!”
“吃……?”
修言一副愣愣的样子。
与君成笑的样子也很有风度,他的眼睛带着灵动的关心:“我是说,中午带你去吃。”
与君成眨眨眼睛。
“一,一言为定。”
邓易鹏摇头,转身掀开帘子走进堂里。老头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需要肩负起处理尸体的责任,比如说把尸袋拖到角落里防止他们横在正中间挡路,勤晒太阳,当然邓易鹏不懂死人还有什么好晒的,老头说是让太阳里蕴含的阳力中和掉尸体内的阴里,防范发生尸变。
邓易鹏把一具具裹在尸袋里面的尸体拖到堂外的阳光下,让其尽情吸收太阳之力,“以方便变成风干腊肉。”邓易鹏小声嘀咕。
修言提着扫帚和簸箕进了尸堂,再出来时尸堂里已然焕然一新,石黑色的地面终于显露出它该有的锃亮,也不再有成堆的尸体让人感到压抑和为难。邓易鹏心情甚好地推开所有原先紧闭的薄窗,在脑海里幻想着尸味化成一道有形的烟雾沿着窗子飘散,堂里的空气焕然一新。
“多久没在尸堂里闻到这样清新的味道了?妈的,仔细想想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闻到!”
与君成总是给人一种神出鬼没悄无声息的感觉:“一般来说尸堂里出现清新的气味,一种情况是尸堂管理好勤通风勤埋死人,二是这家尸堂快关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