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月无意与她们多说,只是眸色微转,淡道:“既是要跟着,便领路吧,去御花园。南凌奕公子今早于那里等我,若久不见我去,定要恼怒了。”
谁也不知道这两名宫女会不会在路上就对她不利,她刻意搬出南凌奕来,自然是暗中威胁,无论她们是皇帝还是皇后身边的人,此番皆能想到若在半道就动她,她一出事,南凌奕自然不悦,到时候,南凌奕会做何,旁人也不能擅自猜测。
不得不说,南凌奕能让凤澜皇帝封她为郡主,让她一跃枝头,她虽笃定他有别的目的,但在外人眼里,怕不会猜到这些,不是吗?
他对她青睐有加,让她身份巨变,如此,外人眼中,应是觉得南凌奕对她极为上心才是。
思绪翻转间,她目光却是深沉至极,云倾月方才的嗓音一落,朝静静观着这两名宫女的反应,见她们面露几缕惶然与紧张,眸底深处的平寂也略有打破,云倾月心里微微漫出几丝释然。
看来她果真料对了,也赌对了,这两名宫女对南凌奕,过真是忌讳的。
“是。郡主请。”隔了片刻,她们恭敬应声,语气没什么不妥,待嗓音落下,她们便抬了步,缓缓行在了前面,恭敬无声的为云倾月带路。
风来,夹杂着几许花枝的淡香,沁人心脾,加之周围花树交错,淡阳披洒,本是好天色,也是好景致,本该怡然松神,然而云倾月心底却不曾有半分的松懈与平缓,连带眸中都增了几分冷冽之意,令人望之生寒。
待她一行走得远了,身影也逐渐消失在那条小径深处,此际,那离长幽殿殿门不远之处,一抹大红招摇的身影自高墙拐角处出现,衣袂墨发被微风吹得稍稍掀动,飘逸如华,只是他那双眼睛,则是直凝云倾月消失的方向,满眸深沉与复杂。
“子瑞还不进来?”仅是隔了片刻,一道略微清幽温润的嗓音自一墙之隔的长幽殿内扬来,虽低,但却劲风十足,内力浑厚逼人,竟是活生生的穿透了墙壁,连待周遭的空气都震荡了几分。
大红颀长的身影微微一僵,却也仅是刹那,转身往前,直朝不远处的殿门行去。
一时间,淡阳披洒,红影如华,只是待他甫一踏入殿门,他俊美的面上染了常日里吊儿郎当的笑,修长的桃花眼中,也布了几许戏谑,待目光扫至正兀自站立在雕窗边的百里褚言,慕祁轻笑一声,挑着嗓音漫不经心的道:“祈王方才的话,倒是内力穿墙,连我都被震了几震,王爷如此,就不怕旁人觉察出什么端倪?”
嗓音一落,慕祁几大步往前,懒散随意的站在了百里褚言身侧,学着他的样往外瞅了瞅,又低低的笑:“闲王莫看了,那云倾月已离远,日后怕是相见难了。”
百里褚言脸色不变,深黑的目光依旧淡锁着云倾月离去方向,平静自若。
他并未将慕祁的调侃之语听入耳里,只低沉沉的问:“皇后处,可有异动?”
慕祁意味深长的轻笑:“闲王应是瞅出来了,方才那两名跟随云倾月的宫女,似出自皇后殿中。”
说着,话锋微微一转,吊儿郎当的问:“云倾月虽聪明,知晓搬出南凌奕来震慑那两名宫女,但也难保不出意外,闲王可要差人去护她?”
百里褚言神色不变,淡道:“不需。若她当真出事,倒也……更好。”
慕祁神色微变,但仅是刹那,他玩笑似的道:“是啊,云倾月若是出事,的确更好
,如此一来,无论是云倾月被何人所杀,南凌奕皆不会放过凤澜帝后。只是若真这样,闲王也作为凤澜皇子,就不怕被连累?毕竟那南凌奕,也非善类。”
“南凌奕在南翔是虎狼,但在凤澜,终归受限。父皇与母后顾忌他,而我百里褚言,岂容他猖狂。在未出凤澜境地,他自得对我掩藏锋芒,如若不然,岂有性命活回南翔?”百里褚言默了片刻,才淡道,语气平缓无波,虽嗓音温雅引人,但却也凉薄如冰,便是言及杀伐之事,也能嗓音平稳,面不改色,给人一种莫名的威胁与压抑。
慕祁面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眸底深处也逐渐起了涟漪。
他稍稍收敛住了吊儿郎当之势,略微复杂的观向百里褚言的侧脸,低声道:“我知闲王计量得深,也不惧任何人,只是南凌奕,并非等闲之辈,王爷还是莫要轻敌。”说着,话锋稍稍一转,又低沉道:“再者,既然那南凌奕身在凤澜,王爷又如何不将他禁闭,却还对他不阻不拦,甚至有意放他回南翔,王爷就不怕放虎归山?”
百里褚言平静无波的眸中终于是滑出了几许冷意,只道:“我许是能与南凌奕拼个平手,但却无把握对付整个南翔。比起南凌奕来,那南翔摄政王,更是劲敌。让南凌奕归得南翔,让他与南翔摄政王你争取我夺,虎狼相斗,待时机成熟了,便也什么都成熟了。”
慕祁脸色蓦地一变,修长的凤眼深处漫出缕缕难以压制的复杂。
他深眼凝着百里褚言,低低的问:“闲王之意,不仅在于凤澜,还意在南翔?”
百里褚言嗓音无波,清俊的面容透着冷然淡漠,“子瑞今日,倒是问得多。”
慕祁眸中漫出了几许极为难见的紧然,态度也端正恭敬了几分,“是我越距了。”
百里褚言淡眸观他一眼,便将目光再度落向窗外,转了话题:“近些日子,国舅及国丈可有异常?”
“并无异常。”
“太子东宫呢?”
“依旧歌舞升平,醉迷奢侈。”慕祁嗓音增了半分谑意。
百里褚言面色不变,淡漠的嗓音再度响起:“太子荒唐,酒醉金迷,居安却不思危,倒也愚昧。”
慕祁眸光微变,试探的问,“太子的确荒废,闲王要动手了?”
百里褚言目光悠远,待默了片刻,才淡漠出声:“皇后的刘家不倒,我又有何理由光明正大的动太子,从而讨弑兄骂名。”说着,话锋微转:“这几日探查国丈及国舅贪赃枉法的罪证,可有办好?”
慕祁眉头一皱,略微无奈的道:“刘家那老狐狸及小狐狸藏得深,国丈及国师府皆守得严,为防打草惊蛇,遣去的人还在试图进入他们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