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智见沈黎不说话，又问了一遍。 沈黎摇头：“不是，我们是……”普通朋友。 还没说完，程元谨从外面进来，直接对程学智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可不能坏了沈知青的名声，我们就是好朋友。” 他在外面听见了，为了不让沈黎尴尬，还是他来说吧。 程元谨有预感，沈黎应该会说普通朋友。 他不想当普通朋友。 程学智笑嘻嘻的：“我知道了，先是普通朋友，再是好朋友，最后成为男女朋友结婚，我爸我妈就是这样的，然后就有了我们，你们也要快点结婚，我给你们带孩子。” 程元谨脸一红，训斥道：“你个小家伙，人不大，懂得不少。别在这里瞎说，你该回去了，要不然你妈妈该担心了。” 又转头对沈黎道：“你别在意，小孩子瞎说的。” 沈黎：“我没放在心上，我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的。” 到了洪山大队，刚进村，他们就遇到了杨美娟。 沈黎走过去，把一盒药给她道：“你别担心，你儿子已经打了吊瓶，现在好多了，中午吃了点饭。这是孩子的药，一定按时吃，病情反复，立刻找我，不能拖着。” 杨美娟激动不已，眼泪含着泪花：“明白，谢谢沈知青，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沈黎摆手：“别说这些，见外了，我是大队长，你们现在这个大队的人，对你们每个人负责是我的责任。回去吧，做点好的，给孩子补补。” 杨美娟想抱儿子，被程元谨阻止：“我来吧，你们住哪里，我送他回去。” 沈黎道：“那行，我先回去了。” 她走后，杨美娟看向程元谨：“你怎么回来了，还遇到了沈知青。”、 程学智道：“妈妈，三叔和沈知青在谈恋爱，我在医院时，三叔就去了。” 在外面他喊程元谨程叔叔，无人的时候，都是喊三叔的，喊赵昀二叔。 他爸爸排行最大。 杨美娟恍然大悟，怪不得沈知青对他们照顾有加，原来和程元谨处对象了，夸赞道：“还是你有眼光，沈知青是我见过最厉害，也是最特别的姑娘。” “嫂子，您怎么也跟着起哄，我们就是朋友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程元谨解释。 杨美娟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知道，先是朋友关系，以后就是夫妻关系。” 程元谨：“……” 这母子俩一个脑回路，他还解释不清楚了。 算了，解释不清楚就解释不清楚了。 把孩子送到住处，程元谨想离开，程明远出来，拍着程元谨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赶紧向人家提婚，别迟了，好看的花都被别人摘走了。” 程元谨一头雾水：“我向谁提亲？” “向沈知青啊。”程明远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沈知青这么优秀，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我们干活的时候都听见了，好多人准备向沈知青提亲呢，与其让那些人糟蹋沈知青，还不如你把人娶了。” 这两人站在一起，很是般配，远远看着就养眼。 程元谨解释：“我们现在就是普通朋友关系，真的。” “现在是，以后就不是了，你可要抓紧了，我没骗你，不信你就瞧着吧，很快就有人向沈知青提亲。”程明远道。 明琛和薛凤霞等人也过来，劝程元谨抓紧时间，别被别人抢了先。 程元谨知道解释无用，于是辞了出来，回了家。 程景初也让他抓紧时间。 程元谨：“……” 心累，追不到人心累。 被人盯着更是心累。 他或许真该行动了，犹豫不前等着后悔吗？ 沈黎与程元谨分别后，去了大队部，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争吵声：“俺儿子不见了，就是洪丽那贱人藏起来了，你们还俺儿子，要是不还俺儿子，打死俺，俺也不走。” 这是杨母的声音。 随后是杨大嫂的声音：“我小叔子好几天没回家了，你们说不在洪丽家，那他在哪里，你们别骗人了。我小叔子就想和洪丽复婚，只要他出来，我们就答应了，不仅答应了，还让他当上门女婿。” 沈黎走过来，似笑非笑看着杨大嫂：“算盘打得不错，想占便宜，都能想到这么清新脱俗的借口，你还真是个人才，当一介村妇，真是委屈你了。” 杨嫂子心眼多，立刻明白了沈黎话中有话，笑着解释：“沈知青，不是我们算计
，是真没法过了，弟媳妇非要离婚，小叔子不同意，现在人都不见了，我们也是为了他们好。” 他清楚沈黎的本事，不敢在沈黎跟前放肆。 沈黎才不信：“你小叔子当上门女婿，他们一家三口都是我们洪山大队的人，我们洪山大队分钱，会有他们的一份，对吧。” 杨大嫂没开口，杨母说话了：“我儿子都是上门女婿了，钱就该给我儿子一份。” “你小儿子没个儿子，然后钱都是你们家的，我说的对吗？”沈黎道。 不等她们开口，沈黎继续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离婚儿媳回家捞钱就算了，还让儿子倒插门，你们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走到电话旁，往派出所打电话，说这里有人失踪，几天不见人，失踪人的家人来他们大队闹事儿，让派出所同志赶紧来一趟，为了震慑杨家人，她把薛为民都搬出来。 沈黎挂了电话，对杨氏婆媳道：“人不见了，就找公安同志，来我们这里闹什么闹，你们等着吧，公安同志一会儿就来，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杨氏婆媳看呆了，她，真敢找公安同志，可她们不敢啊。 他们知道，小儿子根本不在这里。 要是在，早就出来了，还能等到现在。 两人对视一眼，招呼都不打，直接离开。 沈黎跟上去，对洪六和洪三等人道：“拦住她们，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把人交给他们，当我们洪山大队是什么地方，想来闹事就来闹事儿吗？” 洪六被杨家人打了，还被派出所的同志带走，虽然被放了出来，可脸上依旧无光，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人发泄呢，再次看到杨家婆媳，哪能让她们离开，带人把人堵住，直接捆了起来。 杨氏婆媳一看这情形，也真怕了，竟大声嚷起来。 沈黎道：“闭嘴，一会儿派出所的同志来了，有你们说话的时候。” 派出所的同志来得很快，问清楚状况后，准备把人带走，还没走呢，外面传来一个声音。 洪六解释：“这是李家那丫头的姥姥姥爷，估计来要钱的。” 沈黎会意，让派出所的同志进屋喝茶，先稍等片刻，一会儿还有事麻烦他们。 有薛为民在，派出所的同志愿意配合，进屋喝茶等着看好戏。 小丫头的姥爷老娘是六十多岁的人，进来后小眼睛溜丢转，上下打量着沈黎，一看就没安好心。 女人先开口：“你就是大队长，长得跟狐狸精一样，也不知道用了啥手段当上了大队长。” 洪六和洪三想打人。 沈黎拦住，笑着道：“你这是诽谤，我给你记着，说说你们的来意吧。” “俺们要把俺外孙女带走，她是你们村的人，回头发钱了，给俺们送到向阳大队去。”女人一副理所当人的口吻。 她以为沈黎年轻，加上方才狐狸精的说辞，沈黎这是怕了。 早知道，他们早就来闹了，谁说洪山大队的大队长很有手段的，一个丫头片子，太年轻，能有多厉害。 “你们要收养，小丫头就不是洪山大队的人了，户口你们得牵走，户口牵走后，我们大队也就不给她发钱了。你们可要想好了，是把人留下，还是把孩子带走。”沈黎慢条斯理道。 女人立刻怒了：“你这是故意的，我外孙女是你们大队的人，就该给发钱，别以俺闺女犯了错，你们就能作践孩子，有俺们在，你们休想贪了孩子的钱。” 沈黎不想和这人浪费时间，请出派出所的同志，道：“他们要□□，给他们迁户口，我与李家不对付，看见他们家的孩子心里堵得慌，他们愿意带走正好，遂了我的愿。” 女人一看沈黎来真的，把派出所的同志都请来了，连忙道：“俺们不收养，俺们不收养了，谁愿意养一个丫头片子，还浪费粮食。” 说完拉着男人就要走。 沈黎心里冷哼，面上不显：“慢着，空口无凭，立个字据吧，日后这丫头是洪山大队的，你们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许你们再骚扰她。” “俺们是他的亲人，来看她怎么了，咋能叫骚扰啊。”女人道。 沈黎：“带着目的看吗，这不叫看，这叫别有用心，想骗她的钱，也要问问我的意思。厂子是我一手办起来的，分钱是我主张的，信不信我说不分钱了，洪山大队的人把你们家砸个稀巴烂。” 女人想到那种情景，打了个寒战，咬牙道：“写就写，以后这丫头出了事儿，可千万不要来找俺们。” 男人和女人都不认识字，沈黎让认识字的写，让女人和男人按手印。
这还不算，沈黎让人念一句，女人和男人复述一句。 做完这一些，请派出所的同志做个见证。 女人这时候是真怕。 不过沈黎接下来的话，让她跌坐在地上。 “她刚才骂我，同志，你们都听见了吧，这是诽谤吧，人交给你们了，我要一个公平。” 派出所的同志听见了，也明白沈黎的意思，最后把叫嚷不止的三个女人拉走，是教育还是拘留，不在沈黎的考虑范围内。 自始至终，男人都没说一句话。 沈黎看得分明，出主意的是男人，女人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再也不敢来闹了。 解决了这两家的事儿，沈黎想起了洪山大队的人。 该收拾他们了。 沈黎拿出一个本子，仔细翻了一遍，神情十分惬意。 洪六送走派出所的同志，回来就看见沈黎坐在板凳上，看着眼前的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有些熟悉，是刘兰芝婶子的。 洪六凑过去，想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沈黎一把合上本子，抬眸看向洪六：“我走的这段时间，你好好干活了吗？” 洪六：“……” 他偷懒了，沈知青不会现在找他们算账吧。 “好像没有吧。”洪六含糊道。 沈黎轻笑：“说实话。”曲着手指轻扣桌面，声音打在洪六心尖上，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洪六死不承认。 沈黎道：“本子上都有，我走第一天，你下午没来上工，第二天上午没去，第三天缺了一整天。” 洪六是真怕了，恳求道：“沈知青，我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沈黎不看他，直接开喇叭。 村里通电，大队部安装了喇叭，打开后高声喊着：“所有社员听着，晚饭后八点开会，请各位社员准时参加，无故不到者，取消‘青年标兵’参选。” 重复三遍后关了话筒，抬眼看着洪六：“你的‘青年标兵’，没了，被你作没的。” 八点后，社员聚集打谷场。 沈黎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一个本子。 许多人都看到了那个本子，心里忐忑不已。 和洪六关系好的，早就知道洪六没有资格参选‘青年标兵’。 这意味着，自行车，手表，缝纫机等，都和他无缘了。 想到沈黎走后，他们天天偷懒，心里更加忐忑。 沈黎不管他们的想法，肃穆看着底下的社员，问：“知道为什么找你们开会吗？” 不管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都摇头说不知道。 沈黎举了举手里的本子：“我去燕京办事，有人不自觉，不按时上工，偷奸耍滑，想糊弄谁啊，糊弄我吗？” “大队长，谁还没个事儿，我们请假也是正常。” “偶尔请假是有事儿，请假两次可以原谅，连续三天请假，似乎说不过去。连续三次请假者，取消参选‘青年标兵’资格，你们有意义吗？”沈黎声音拔高许多。 “大队长，我们是真有事儿。” 沈黎：“是不是真有事儿，我会核实，没有请假无辜不上工的，今年不能参选‘青年标兵’。你们有意见吗？有意见也保留。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不是一个人。”顿了顿，又道，“你们可真行，我和胜利叔一走，你们就开始偷懒，真行。” 也有人主动认错，说自己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黎：“错了就要付出代价，咱们社员有表现差的，就有表现好的，差的惩罚，好的自然奖励，这个都没意见吧。我让赵解放买了一批暖水壶，没有请假的，积极上工的，一个一个暖水壶。” 此话一出，人群中沸腾了。 有欢呼的，有懊恼的，还有捶胸顿足的。 场面热闹极了。 程元谨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 她，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好似在发光一样。 这样的人，自己配得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