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画室的画纸上爬起来,身上的浴袍脏兮兮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看向我身前的画板,娇艳欲滴的玫瑰上,画了一个恐怖的流血笑脸和为了恐吓我而喷上“去死”的英,等看到那三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已经让我知道是谁画的了,简阳那个家伙怎么跑出来了,还用达芬奇密码问我在学校干了什么,招惹了大麻烦,谁是我的大麻烦?
学校里,我刚刚到校门口便看见一只黑脸的大缅因猫,不知怎的想起那个流血的笑脸,还有那朵已经准备好开放却凋零的玫瑰。这应该就是我的大麻烦吧?
我朝临言挥挥手,就从他旁边擦身进了校门,身后的地狱恶犬也随即冲进校园,摇着他们大摆锤般的尾巴,向周围的同学扑过去,一口就把他们的脑壳咬裂,脑浆四溅,几只浑身冒火的恶犬悄悄围着原本在后面现在却走到我前面的临言,它们身上冒出的岩浆水四处喷溅,把路搞得坑坑洼洼,格外烫脚。害得我走的越来越慢,搞不好就要迟到了。
我知道它们不敢咬临言,临言比他们还烫嘴,周围同学们的尸体散发出烧焦的恶臭味。我忍不住咳嗽,前面正走着的临言像是听到了我的咳嗽声,回过头,皱起眉,又摇摇头,走向教室。
我也猜不透他怎么了,便慢慢悠悠的走到教室,不出意外,我又迟到了,老刘看见我时,太阳穴直突突,我却发现昨天和他回家的那只小恶魔,正乖乖的扒在老刘背上,不搞破坏了,但是却一直朝我阴森森的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
老刘看我一脸黑眼圈重的不行,快要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模样,已经确定我昨天没有干什么好事,脸直接黑了三四个度。
“简澈,又迟到,去后面罚站去!”老刘说完,直接上课,我慢慢悠悠走到所有人后面,把包放下,站在墙角,打开物理,开始在上面画简笔大猫。
临言回过头看了一眼乖乖待在后面的上课的简澈,反倒觉得奇怪,不过又觉得他本该如此,懊恼的挠挠头,昨天已经欺负回去了,虽然人偷偷跑了,但是昨天那烦躁不安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
老刘讲着课,时不时就看一下后排的临言有没有搞事,却发现这个小兔崽子,不停的往简澈的方向看,又抬头看了看简澈,好像在乖乖的记笔记,顿时火气就上来了,本来都觉得这两个人半斤八两,现在怎么看都觉得简澈肯定是个乖孩子,一定是被临言这个混世魔王带坏了。
“临言,看你一直回头看后面,一定是会做了,上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刘再次看到临言回头看简澈后,忍无可忍,直接让他上台答题。
临言僵硬的回过头,看到老刘发黑的眼神,心里暗骂道:都怪简澈,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老刘盯上,可恶的家伙!
李毅然悄咪咪的回头看了一眼临言,好家伙,言哥脸怎么那么黑。临言也发现了李毅然的小动作,向他使眼色,刚刚没听讲,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写。
李毅然默默低下头,言哥你使错眼色了,我怎么会做啊?
临言看李毅然的怂样也猜到八九成,都怪简澈,不然,我怎么会这样!
临言硬着头皮上台,拿了根白粉笔,就这样定在黑板前,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骂着简澈,可恶的家伙。
简澈在后面站着看着临言在讲台上心虚的瞎写几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看见一只大猫猫趴在黑板上,心虚的直摇尾巴,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的蹭着地板。周围的小恶魔也停下手上的恶作剧,看热闹似的围着临言笑,露出血淋淋的大牙,趴在老刘身上的小恶魔,仿佛老刘上身,指着临言的额头,一会儿咯咯笑个不停,一会儿轻蔑的指手画脚。
我看这样搞笑的场景,不禁也笑了出来,刚好撞上老刘从临言一塌糊涂的回答中抬头的那刻,他好死不死的看见我还没收回来的牙。
老刘眼角直抽,喊道:“简澈,看你笑那么开心,应该会做吧,上来帮临言做,答对了就回座位,没答对就和临言一起站外面。”
临言也回头看起了我的热闹,一脸得意,心想,让你笑,活该。
我看出了临言的小心思,慢慢走到黑板前,在临言旁边写起了黑板上的题。
老刘看着简澈前面写的不错,还以为后面肯定没问题,结果越写越离谱,到最后已经写出了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然后得出结论,看到最后的简笔大猫猫舔爪爪。台下的同学们嘀嘀咕咕起来,有些人偷偷笑出了声,老刘已经火冒三丈了。
“简澈啊,本来看你好好上课,想给你个机会坐回去,你倒好,给课堂搞破坏呢?”老刘耐着性子把话说完,指着外面,我沉默的点点头,临言满脸崩不住的笑,我先出了教室门,站在窗口,临言跟在后面也趴在窗口,老刘不让我们高三生不听课,所以,我和临言被罚站在窗口听课。
李毅然偷偷拿手机拍下了简澈的答案,马上发到言哥的小弟群里,里面一片嗷嗷叫。
“不会吧不会吧,简澈居然在老刘课上搞事情!”
“不怕请家长吗?”
“六六六,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澈哥!”
李毅然看着言哥迷弟群里面一群认大哥的气的不行,马上舌战群儒,双手冒火一样的打字。
“你们到底是不是言哥最亲近的小弟啊!”
“怎么叛变的那么快,简澈那个样子一看就是个烟酒不沾的,怎么和我们玩到一起?”
“说不定游戏都不会打,看起来就是个纸老虎,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这弱鸡样可以当大哥,开玩笑的吧!”
…………
李毅然一顿输出,群里的人都不敢发话了,一个劲的发跪地求饶图。
他们可能不知道,班里其他同学,也偷偷拍下黑板的答案,和门口双双罚站的两人,发到校园微博上,配名为:高三生答不出题——铁窗泪。
我一直看着临言似笑非笑的看我看到下课 ,实在忍不住了,悄悄凑到他耳边说:“想笑就笑吧,我本来就不会做。”
临言看简澈一脸无奈的模样,捂着嘴偷偷笑出来,笑死了,居然在老刘的题目上画画,还乱写,笑死我算了。
放学后,我慢慢朝校门口走去,小张老早在门口等着我,临言骑着自行车从我坐的车旁边划过,他好像没有发现站在车旁边的我,我却看见他满头被风撩起的短发,洁白的短袖被风吹的鼓起,刚刚好展现出一个少年的稚嫩与青涩,宛如一只刚刚长大的大猫猫,到处蹦蹦跶跶,可爱的紧。
恍惚间,我看小张成了一个开着破皮卡的煤老板,车上灰蒙蒙的,散发着腐败的恶臭味,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溢出了车门,真皮座位上全是黏黏糊糊的血迹,小张脸上没了眼球,哗哗的流着血泪,胸口被贯穿,一个血窟窿,染的衣服上全是红斑。周围全是烟尘,我身边的小恶魔们被呛的直咳嗽,我也不喜欢,皱着眉上了车。
小张看着简澈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昨天的病还没有好,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帮简澈关上了车门,慢慢开车回家。
暖阳慢慢落入海边,天空灰蒙蒙的,远处翻滚着被打碎的鱼鳞,几处黑云团着光,漏的到处都是崩碎的玻璃,泛着浓密的黑。
大雨被挤压下来,周围全是被压积的痛苦,我看见我身边的小恶魔们痛苦的敲脑袋,我也疼出冷汗,车周围全是索命的恶鬼,不停的呜呜叫着,闹着,反反复复的撞击着破烂不堪的血车,车上溢出的血污被它们牵引着蜿蜒流向四面八方,被欺负的死死的,我是罗生门,罗生门,闭上眼的瞬间,我看见了一束淡淡的光,泛着鱼鳞的波光,划破恶鬼们黑黢黢的脊梁,缓缓向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