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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人定胜天

穆川依旧前世的记忆,将南楚一战,地势及军阵全部倾囊相告。长乐一边听着,一边记下要点。

两人交谈间,天空陡然间发亮,一连流量从西北方向划出,在空中扫射出笔直的线条,连这夜色也被点亮了几分。

长乐抬头,见那数颗流星从头顶划过。从前听宫中老嬷讲,对着流星许愿,那愿望便可成真,那时的她,将这些讲给穆川听,得到的只是他不发一言的冷漠。

收回视线,目前缓缓落到身边男人身上,却见他正双手交握,一脸虔诚。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长乐笑道,“穆大人许了什么愿”

穆川放下手,再次将心中那个请求默念一遍,“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长乐有一瞬间的错愕,“穆大人居然信这个。”她从前那样企盼的东西,如今亲眼见了,好像也没有多开心。

刚刚流星划过天际的一瞬,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词,人定胜天。

穆川低下头,“宁可信其有,无可信其无。”再说万一实现了呢。

其实,他比谁都清楚,只有在到达一种近乎绝望的时候,才会把某些愿望,求而不得的念想寄托给那转瞬即逝的流星。

长乐耸耸肩,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现在她已经拿到南楚一役的关键决策,也不怕前线传出恶报了。

只是,眼前这个穆川,突然就给她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了,她说不上来,觉得这个人仿佛变得更沉默更内敛了。

重生以来,她可以对任何事情,轻易就下出决断,可是对于穆川,她还是留有一丝心软。

那不是爱,只是她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穆川,为她跳过悬崖,挡过刀剑,甚至为她死过一次,这些,是前世那个人不曾为之的。

东宫内,长乐正与李长琰商讨着前线战事,长乐拿出早就画好的地图,素白的手指,轻点着几处要道,分析着地势与战情。

李长琰看着自己的妹妹,眉宇英气逼人,身上不输男儿的才能,分析其战事比他更为专业,而且看问题也一针见血。

李长琰感慨道,“阿兮真是厉害,短短数日就已经摸透了前线军情,兄长惭愧,若你是男儿身,我这东宫太子之位真应该退位让贤。”

长乐略有不悦,瞪了一眼李长琰,“此话以后万不可再说。”她这些分析全是那日与穆川交谈所得,在他的话里套出一些行军技巧,不过令她佩服的是,穆川还未涉入军营,就已经对行军打仗如此熟悉,当真是将士之才。

她之所以不坦诚告诉李长琰真相,也是防着兄长又起了惜才之心,又想将穆川拢获,所以这才冒领了功劳。

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道,“此处乃沙木岭,西北地干缺水,常年风沙,现下入春,将士们若没有足够的水源,很难撑过去。”

前世里,穆景禹就是在这道关卡遇害的,现在军队还没有到这里,她可先抢占先机,让兄长以援兵的身份前往沙木岭。

只是目前连连捷报,父皇必然不会增派援军。思前想后,只能以押运军队粮草增兵过去,如此一来还能彰显太子体恤将士之心。

李长琰也颇为赞同长乐的提议,准备明日就向父皇奏明此事,谢妫却是不同意,“这押送粮草也是危险重重,不如让妾身为太子代劳。”

李长琰想也不想,便道,“你一介女流,如何代劳?”好好待在宫里吧,这后半句,李长琰自是没有说出来。

长乐却是捂嘴一笑,“此言差矣,论行军打仗,皇兄恐还不及皇嫂一半呢。”

只怕因为嫁进了东宫,就忘了谢妫也曾是战场修罗,令人闻风丧胆。李长琰脸色一沉,捏了一把长乐的脸,“敢嘲笑你皇兄,胆子不小啊你。”

长乐连连摆手,嘴着说着不敢,但脸上却是笑得欢。

本来以为这一切会按计划进行,皇兄押送粮草到沙木岭,时间刚好与前世穆景禹遇害时间重合,如果能救下穆景禹最好。救不下也能一举歼灭敌军,拿下军功。

可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第二日,宫中传来陛下病倒的消息。

一连数日,罢免早朝,太医院个个守在龙床边伺候,淑贵妃亲自待疾。

梅太医说是因为入春着了凉,又因为近日来忧思伤神,所以才会突然病倒。陛下春秋已高,这一病,就不像年轻人自愈能力强,需要静心调养,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上不了早朝的。

但这病情却不能耽误国事,自陛下病倒后,朝中一应事务全部交由太子处理,而那日李长琰提及的押运粮草一事,就只能落到李长煊的头上。

但此事却遭到长乐的强烈反对,如果李长煊去了前线,那还了得。

李长琰不明白长乐为何要他在这段时间赶到沙木岭,尤其还必须是他自己。长乐总不能告诉他,穆景禹马上要死了,你去是为了军功吧。

这样也太吓人,但长乐不愿意说,李长琰也不会多讲,他知晓他这个妹妹一向心思慎密,这么做自然有一番道理,但李长煊去不得,又该派谁去。

中的老臣是指望不得,没有人自降身价去做这种事情,顾烃延更是不可能,他一个愣头青,完全不靠谱,而且他本身已经归属陵王,虽然目前没有异心,但难保日后。

这押运粮草的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却传到了卧病在床的陛下耳边,老人家挥了挥手,直接就下了令,“此事便让穆川走一躺,他底子不错,是该找机会磨练磨练。”

圣旨隔天就传到穆国公府,长乐居然是在那之后再知道的。

飞遥和龙溟皆跪在地上请罪,连萧升也大气不敢出,“此事已成定局,须得另想对策。”

长乐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这押运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不能由皇子们出任,至少也是萧升或者龙溟等人。

这两人是她的心腹,他们去也等同太子去。

可是父皇这一步实在让长乐没有意想到,穆川是何时得了父皇的眼,令父皇如此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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