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又是丽日高照,大地热气蒸腾。经过几天的修整,补充了粮食,大家精神饱满,整装待发。
裴元绍介绍了出发路线:“从这里出发向南,道路平坦,河流众多。从过往商队打听,要渡过浍河、惠济河、涡河、淝河、颖河、沙河、汾河、黑河、洪河等大小十余条河流,最后到达汝水。有的河可以徒涉,有的必须坐渡船。沿途还有一些丘陵、山区。这段时间官军正在和黄巾军大战,到处是兵荒马乱。商队基本断绝。”程鹏听言,仔细回忆,这时候正是长社之战紧张时刻,估计已经出结果了。
今年(中平元年,公元18年)初夏,颍川黄巾军首领波才,率领十万黄巾军,先打败了右中郎将、持节的朱儁率领的数千官兵,进而围攻长社(今河南省长葛县)。长社守将是左中郎将皇甫嵩,官军三大主力之一 。虽为主力,但守城军队也才数千人,自然不能和人多势众的黄巾军鸡蛋碰石头,只能闭门避战。然后伺机寻找黄巾军破绽,试图一举破敌。
就这样,对峙了两个多月,时间来到了仲夏。波才的黄巾军缺乏丰富的战术经验和素养,在炎热的盛夏偷凉,依草结营。皇甫嵩登城观察,发现破绽。等到大风刮起,他派精锐将士秘密出营顺风纵火,一时间黄巾军大营火光四起,士卒惊乱四走。皇甫嵩率部出击,朱儁也配合出击,刚出道的曹操也率领一支援兵赶到,三支队伍分进合击,大破黄巾军营盘,黄巾军全军溃逃、自相践踏,死伤惨重!颖河为之不流。
长社一战后,皇甫嵩、朱儁乘胜追击波才残部,又在西华大破彭脱部,经过四个多月的战斗,颍川、汝南、东郡、陈国等一线的黄巾军被皇甫嵩、朱儁镇压。
这时候,皇甫嵩做了一件天怒人怨的事:他把十万黄巾军降卒一举屠杀,尸体筑成“京观”!这种残忍的手段使天下震恐、留下了千古骂名。皇甫嵩后来的结局也不算好。
黄巾军主力虽然全军覆没,但四散逃亡的黄巾余部却四面开花,到处占山为王、流动作战。其实这对朝廷的打击还要漫长些,犹如小刀子割肉、慢慢放血使之衰弱而亡。它使豫州之汝南、颍川、陈国和荆州南阳等地的官府和世家大族遭遇了毁灭性打击,近百多个郡县居然没有官员敢去赴任,出现了官府真空。当然这个过程长达十多年。
程鹏要去汝南,首先就要从己吾到陈国之阳夏、陈县,然后进入汝南郡境内之汝阳,途经上蔡、过卧牛山到达汝南郡治平舆,再去平舆城西五十里地就到了程家庄。预计有六百多里路程。这条路河流纵横、山峦众多,且到处都在进行超过十万人的大战,他们这不到四百人的队伍实在太渺小了,遇到大战会连渣都不剩!所以必须小心谨慎,避开大战,才能幸免。
程鹏苦思了良久,走山路没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要不断渡河,众人必须做好渡河的思想和物资准备。从现在开始,沿途要尽量招募懂水性的船工,特别是会简单造船、修船或者制作木排、竹排的人均力邀加入队伍。这个招募任务交给裴元绍和周仓。南方的河流普遍比北方的水深流急,没有船是万难渡河的。
程鹏对队伍再次进行了整编。现在还有三百八十八人。裴元绍斥候队、丁广神射队、福伯后勤队不变。作战队只进行微调,廖化、程卫、程礼各率一屯。典韦接替周仓,担任近卫队队长。周仓着手组建一个水师队伍(人员暂时没有,以后招多少人算多少人)。原本历史中,在襄樊之战的水淹七军时,就是周仓率水军乘船斩杀董超、董衡,下水亲手活捉庞德的,说明周仓有水军天赋。现在实在找不到像甘宁、蒋钦之类的水贼,只能赶鸭子上架,先把周仓推出来、架子搭起来再说。
周仓这个爽直汉子有个优点,就是接命令后不讲条件、不等靠要!他马上和裴元绍一起四处探查,寻找水军人员。
大队人马整装出发。第一站将是浍河。周仓、裴元绍先期赶到浍河渡口。发现浍河渡口好似刚刚经过一场大战,烟火都还没有熄灭,地上间或有几具尸体,找不到一个活人。两人傻了眼,对望了一下:“怎么办?”周仓走到河边,看这段浍河,接近源头,宽度倒是不算太宽,水流较急。河边有几条船在冒烟。周仓赶快带人去灭火,抢救回来四条船。还有三条,只剩船板了。裴元绍四处寻找,仍然没找到一个人。这时大队人马到了,程鹏询问情况,也懵了一会儿:“这可要命了,有船没人。”于是程鹏对后面的队伍喊道:“会水的出列。”站出来九个人。 “你们跟我和周仓一起赶快练习划船!其他人做好准备。”
下面有个河面较宽、水流较缓处。程鹏、周仓和两个人试探着上了一条船,程鹏掌舵,周仓撑篙,两人划桨,虽然生疏,却也晃晃悠悠把船划动了。慢慢摸索,才一个时辰(两个小时)就基本掌握了划船技术。他们马上又花了半个时辰教会了其他七个人。于是这支船工队全新出炉、“开工”了。
每条船可以装十五人。程鹏最先指挥裴元绍斥候队,过河后立即前出侦查;接着典韦近卫队,过河后立即布置防御阵地;第三是程卫过河补充防御。然后后勤队过河,由于有驮马,一条船只能一匹驮马加护理的三人,所以光驮马就过了一个时辰。
后勤队过完河,程礼接着过河。最后程鹏和廖化一起过河,当最后一条船靠岸时,响起了低低的欢呼声,程鹏长吁了口气:“这锅夹生饭终于被吃下去了!”
浍河和惠济河相隔很近,仅仅十多里地。而惠济河是早期的运河,年久失修、接近枯干,所以大队人马很快涉过惠济河,向涡河而去。过了涡河就进入了陈国的阳夏县(今河南太康县)。阳夏后世声名不显,但前世也出了个大神、就是秦末农民起义和陈胜齐名的吴广!篝火狐鸣就是他的创意。
进入陈国就进入了豫州,也进入了战乱区。斥候队的作用被无限放大:侦查地形、侦查兵匪、探查宿营地和隐蔽地……等等,所以以猎人为主的神射队和周仓等人也临时加入斥候,四十多人广泛撒网似地探查。这中间有一条后世“淝水之战”的淝河,不过此地接近源头,水浅流缓,倒是不难渡过。使人惊喜的是在这里找到了十三个浍河渡口的船工,他们说是遭到了官兵追杀黄巾,在渡口打了一仗,渡口遭遇池鱼之灾,大多数人被杀、家里被抢被烧,他们十三个死里逃生,躲在这里苟延残喘。周仓一动员,他们问:“有饭吃不?”周仓递给他们干粮道:“管饱。”于是他们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毫不犹豫地加入,周仓的水军迎来了第一批“兵”——尽管一个个面黄肌瘦。程鹏知道了也很高兴,淝河平安地涉水过河了。
裴元绍过来汇报道:“前面十五里就到了涡河渡口。渡口很大,船大概有二十几条。盘查算是严格。但我看他们对世家大族还是毕恭毕敬的,世家大族交钱也很爽快。”
程鹏问:“有哪些世家大族?他去往何方?”
裴元绍:“我们斥候队看见旗号有袁家、陈家、荀家、陆家等,就是还没看见程家。”
程鹏:“世家大族一队有多少人?”
裴元绍:“有多有少。多的几乎上千,少的百多人。”
程鹏:“有旗帜的样式吗?”
裴元绍:“嘿嘿,我们偷了一面陈家旗帜。”
程鹏接过一看:原来是黑色麻布镶边的蓝色绸布面三角旗,上面用红色绸布绣了一个大大的“陈”字。
程鹏问:“其他家旗帜颜色呢?”
裴元绍:“基本一样。哦,看见刘家的是黄色旗面。”
“看来那是皇室之后。”程鹏走到后勤队,对田氏说:“娘亲,您按这个绣一个‘程’字。”
田氏:“孩儿呐,娘亲不认得字。”
程鹏:“是孩儿没想周到。没问题,孩儿来写,娘亲来照着绣就是了。”
程鹏模仿“陈”字的字体,找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红色绸布写了一个大小相当的“程”字,田氏仔细剪下,拆下“陈”字,把“程”字绣在上面。不得不佩服田氏的针线活很出色,针脚细密均匀,绣上去后居然看起来毫无破绽。
程鹏命一个高个子壮汉打起旗号,典韦率队走在前面。自己羽扇纶巾、青衿丝履,缓步而行。廖化扮作童跟着;田氏贵气俨然,骑驴而行。丁氏、甘氏服侍左右;福伯指挥驮马。其他护卫跟着趾高气扬地向涡河渡口走去。
到了渡口,排着长队。程鹏仔细观察渡口盘查。只见四周均有官军监视,渡口小官吏在收钱。这是正好袁家上前,队伍中有几辆马车,估计家主和家眷等人坐在车上。一个官问道:“贵家欲何往?”
袁家管事回答:“汝南袁家,欲去京师。”
官拱手道:“一人十钱。”
管家递过十贯钱:“我们八百人,不用找了,多的官爷拿去喝茶。”
官拱手道:“谢了。一路平安。” 袁家开始陆续上船。
程鹏低低对福伯说道:“看见了吗?就照此办理,说公子兖州访亲回家。”福伯也低低应诺。
等了很久,终于轮到程鹏他们。福伯上前唱喏:“有劳官人。”
官照例问道:“贵家欲何往?”
福伯回道:“公子兖州访亲回家。”
官:“老规矩,一人十钱。”
福伯送上五贯钱:“我们四百余人。多的官人喝茶。”
官:“谢了,请上船吧。”
程鹏亲自扶着田氏,登上渡船,大家陆续过了河。那官看了:“还真是个孝子。”
过了涡河,程鹏对周围说道:“居然就这么过来了。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