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靠着柱子,手微微抖了下,食盒里的鱼食便倾倒了些许在池中,引来了一群肥硕的锦鲤竞相争抢。
“子漾,你在这里啊。”林昭从外面进来,嘴里还叼着一根干草,将贺羡南在京中的作风学了个三四成:“我听三师弟说,皇后准备给三殿下选正妃了,那各家适龄女子的画像都在往宫中送呢。”林昭几步跨过台阶,便在她身边空着的位置坐下。
子漾一惊,倒不是因为喜欢贺羡南,而仅仅是为了自己去北境这事,若是他成亲了,那自己能拐走他的概率就更小了,本来概率就不高,可万万不能再降低了,而且她还没搞清楚,贺羡南在渭源郡那几年到底在找什么,他去羌洲那半年又经历了什么?
这都还没弄清楚!
可他是皇子,自己只是平民女子,又该如何阻止他成亲?
唉,真是愁人啊。
“师兄,这消息确定吗?”子漾放下食盒,将鱼食搁在一旁的台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林昭问道:“可知内情?比如内定了谁家千金?”
林昭倒是知晓的清楚,也当她想要听八卦,倒是娓娓道来了:“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徐阁老的嫡亲孙女徐紫嫣,户部尚陈安的嫡次女陈星辰,还有一个鱼卿舟的妹妹鱼卿尘。”
“鱼卿尘不是庶女吗?如何也在名单内?”子漾不解的问道,那徐紫嫣和陈星尘都是当朝重臣的嫡孙女或是嫡女,只有这鱼卿尘是庶出,这在等级森严的宫廷里,应当是连资格都没有的。
林昭却是查过的:“你知道那小皇子的生母被赐死的事吗?他生母便是鱼家的女子,似乎是在几年前救过太后的命,后面一直伺候太后左右,却不想生下小皇子便被赐死了,但也因此,皇上与太后之间生了嫌隙,可能这鱼卿尘入选,也不过是为了恶心下皇上皇后吧。”他耸耸肩,不甚在意的道。
“不过这都跟咱们无关,师父这几日托人去寻了平安锁的线索,暂时还没有回信,咱们就关起门过自己的日子好了。”林昭见子漾没有说话,自己倒是拿了鱼食站在护栏边上,直接洒了一大把在水中,形成了一个扇形,那池中的鱼儿都欢快的凑了上去,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吃着,吐了一个又一个泡泡。
子漾恹恹的,有点犯困,便提前回了住的院子,见着天色还早,也不好早早入睡,倒是捡了篓子里的帕子和丝线,做起了针线活,但这个东西大概也是要看天分的吧,子漾绣了一小会,便将自己的手指头扎了几个小血窟窿,流了一些血出来,映在了丝帕上,很快晕染开去,在洁白的丝帕上开出了一朵火红的花朵。
贺羡南被叫去锦绣宫的时候还一脸懵逼,这几日原本就睡得晚,又总是睡不踏实,心情极差,整个人跟个炮仗似的,稍微点个火就能炸起来。
偏偏还有人不长眼,还给他撞上了。
贺韫之也是听闻了要给贺羡南选王妃这事,且知晓皇后心中看好的人选,特意在御花园等着贺羡南的。
“三弟,听闻母后在给你相看女子,今日还邀了徐公的孙女徐紫嫣在宫中作陪,看来三弟这是好事将近啊,二哥在这提前恭贺了。”贺韫之仿佛没看见贺羡南那满脸的不耐烦,一本正经的说道,那神色看着可太真诚了,若不是那眼底泄出的一丝怨毒,贺羡南都要敬他三分。
可明明他这个二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在渭源郡的时候,还跟随父亲大哥出征,那时候多意气风发的人啊,贺羡南那时候格外荒唐,可所有人也都包容着他,但后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贺韫之便莫名其妙的想要弄死自己。
“看来二哥是格外羡慕弟弟了,可惜二哥已经娶妻了,不然这好事自然还有二哥一份。”贺羡南咧着嘴笑了起来,露了几颗牙齿出来,猛地凑到了贺韫之面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贱兮兮的道:“我倒是忘了,听闻府上那赵良娣突然暴毙而亡,怕是二哥府上风水不好,弟弟认识几个云游道士,给你引荐引荐啊。”
贺韫之倒是神色坦然,也不挣开,就随他这般揪着,很是意味深长:“弟弟的府邸马上就修整好了,还是留着自己开府的时候请道士做做法,毕竟那府邸可是前国师府的府邸,也不知被烧死的那些冤魂散去了没有?”
贺羡南听了这话,心里压着的怒气一瞬间就迸发了出来,谁都没想到,贺羡南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揪着他的手都没放,直接一脑袋就撞上贺韫之的脑袋。
撞了也就撞了吧,可这殿下虎儿吧唧的,一开始本紧紧拽着二殿下的衣襟,就猛地撞上去一瞬间,将衣襟松开了,两人都倒在了地上,可怜的二殿下还给三殿下做了肉垫子。
卫安急急上前扶贺羡南起来,贺韫之身边跟着的侍卫也慌里慌张的去拉他。
“二哥怎能如此气我,可害我好苦,都站不稳了,你看,到底还是连累了二哥一起摔倒了。”贺羡南被卫安拉起来,便换了表情,似站不稳一般靠卫安扶着,一脸的委屈和难过,还夹杂着一丝不可置信:“这般恶毒的话,弟弟定要跟父皇母后告状的。”
在场的人都傻眼了,这……好一出恶人先告状啊!
这三殿下在一众宫人眼皮子底下,面不改色的倒打一把,这技能真的让人惊掉了下巴。
“卫安,记住在场这些宫人的模样,扶本殿下去找母后,定要母后给本殿下做主的,可别弄错了证人。”他意味深长的看着贺韫之,由着卫安半拖着着他去往锦绣宫的路,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直到看不见那贺韫之。
立即活蹦乱跳起来,像个打了胜仗的公鸡一般,瞬间挺直了脊背,走路都带风了,哪里还有刚刚那站都站不稳的死样,心底轻嗤,哪怕自己真的被他们打死了,也没人会为自己讨回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