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许无忧用了膳回自己小院,朦胧月色之下,有两个身影立在花园角落里说话,许无忧悄悄躲在树后。
“我求你了,你就最后帮我这一回!若我考不上,我母亲会发疯的!”
“你都帮了我这么多年,只差这临门一脚了,你我只隔着一堵墙,不会有人发现。”
“院里每次我们交换章,洛山长都没有发现!”
“这可是科举,若舞弊被发现,那会牵连父母亲族!还要戴着五十斤的铁镣在贡院门口示众!”
许无忧模模糊糊听见了许知礼与许知的这番对话,她瞠目结舌,捂住了嘴。
等堂兄离开,立在院子中央的许知忽道:“出来!”
原来她早就露馅,许无忧只能悻悻然走出来,“我可什么都没有听见。”
许知:“此地无银三百两。”
许无忧:“行吧。许知,你不要命啦,竟然敢在科举作弊?!”
许知严肃问道:“你今日功课做了么?”
“没”许无忧理直气壮。
“今日夏侯少师讲的课听懂了?”
许无忧:“我才不听。”横竖她还好债就回金陵。
许知:“许无忧,你是不是连三字经都没背全?”
他倒是了解她。许无忧:“那又如何?至少我不会科举作弊!”
许知:“真不知道你在听些什么。等我科举完后,好好抓一抓你的功课。”说完他去休息了,明日得早起入贡院。
许无忧:哼,许知自己功课一塌糊涂,还来抓她的功课?
翌日清晨,她还被抓起来给许知送行。车里一家五口外加一个陆冰儿,非常整齐,许无忧睡眼惺忪。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许知又考不上。
许清川哈哈一笑,打破车里凝滞的气氛:“哎呀,皇恩浩荡啊,以前科举在元宵之后,正是倒春寒的天,为父在贡院冻得手都发抖。现在改到秋季。知,你也不是非得走科举之路,天下读人,能中进士之人能有几何?况且你还这么年轻,就当锻炼锻炼。这次考不中,若你想继续考,为父也支持,若你不想考了,那父亲就在工部为你谋个差事。毕竟像为父这般考第二次就中榜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许无忧缩在角落听着,父亲也真是的,虽然许知肯定考不中,他也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啊。
果不其然,上官乔的脸色难看了。
许知波澜不惊:“父亲的话,儿子谨记。”
许清川尴尬,三个孩子,大儿子老气横秋,不苟言笑,小儿子满脸不高兴,喜爱独处,父子三人是从来说不到一块去的。许清川看向小女儿,少女小脸瓷白,睡眼惺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女儿似乎一日比一日更漂亮了。
“无忧,你进院以后,读读得咋样?”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许无忧心里叫苦,面上甜甜一笑,“父亲,我读得挺好的,夏侯少师都夸我聪慧呢。”
“夏侯少师都夸你?!那可太好了!”许晴川觉得终于有个孩子是与他合得来的。
上官乔脸色更差了,少得意!
到了贡院门口,正好遇到大房夫妇的马车,许知礼先扬手招呼,“都来送我啊?七妹妹,你也来啦,兄长这几日忙着读,都没空与你说话。”
堂兄氏这进士是板上钉钉的,许无忧讨好道,“兄长好好考,以你的采,必定榜上有名!”
许知礼笑得开怀,“七妹妹吉言,若我高中,请你去天醉楼吃酒!”
许无忧:“好啊好啊!”
许麒麟:“哼,马屁精!”
陆冰儿将手中包裹递给许知:“这几日夜里发凉,兄长夜里休息,记得披上这件厚实氅衣。我等你回来。”
上官乔也交代许知几句,虽非亲生,但自小都是她教导,母子二人倒是比父子之间亲厚一些。
王氏趾高气扬,她是为了女儿儿子忍了半辈子,如今眼看着儿子登科在即,她也不装了。她替许知礼整理衣襟,“儿啊,为娘去问过道士了,卦象说我们侯府,一人榜上有名,一人名落孙山。你自小读就比许知好,所以你必定高中!”
声音洪亮,周围人全听见了,上官乔的脸色又难看几分。
许无忧:“......”这种话也不必说出来吧?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时辰不早了,该进贡院了。”许知礼拉过许知,“走了走了,打虎亲兄弟,我们兄弟二人一起进去。”
许知:“许无忧,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同兄长说?”
确实有,许无忧将许知拉到一边,小少女睁着真挚的眼眸认真叮嘱道,“父亲说了,若考不上他就帮你在工部谋个差事,千万不要铤而走险舞弊你知道吗?不要做傻事啊!科举舞弊是要牵连家人的啊!”
许知垂眸看着少女,唇边化开一丝笑意,忽得抬抚了抚少女的发,“为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