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王翠梅特意请人到隔壁村去买了一只猪,专门杀来办酒席。
酒席就摆在他家院子里,一共摆了十多桌,院里摆不下还挪了几张桌子到路上去。
沾亲带故的都来帮忙,王翠梅平时为人和善,有什么事都会帮一下,所以人缘不错。
再说他家赵小子高中,这是喜事,大家都愿意来帮忙,而且王翠梅也大方的给每人的红包里多塞了些铜板,大家挺乐意来帮忙。
不过有些人虽然来了,却只是碍于情面,心情可未必见得好。
二伯母和一帮亲眷在井边洗菜,大家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起先只是在说地里的事,不知怎么的,又说回了赵砚安中秀才的事上。
其实这也难免,毕竟上坪村多少年没有出过一个秀才,村里孩子原先都是成日在泥地里打滚,在河里摸虾。
这一两日赵砚安中秀才的事传遍全村,泥猴子们都被父母拘着不让玩了,让他们好好学学人家赵秀才,不要成日里贪玩。
泥猴子们可被赵砚安这个“别人口中的小孩”给害惨了,又不能玩,又不像赵砚安这样有看,再说给他们几本,泼猴们又有几个人能静下心来看而不去管树上叫个不停的鸟雀儿呢?
二伯母这一两日心像是浸在醋里泡了一样,酸得不得了。
他们妯娌三个,大嫂人太老实,没什么本事,王翠梅年纪轻轻守寡,只有她过得最好。
往日她是很得意这一点的,她的肚子也争气,虽然先生了秋玉这个丫头,接下来却连生了两个小子,连婆婆都夸她争气,不像王翠梅一样尽是生丫头。
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她看不起的王翠梅,却不声不吭供出了个秀才。
听着旁边的人夸王翠梅会教养,二伯母正在洗菜的手一顿,将菜往盆里一丢,撇着嘴道:“再会教养有什么用,那赵小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小心将来养出个白眼狼,翻脸不认人!”
说完她站起身来进屋去切菜,省得在这听得烦躁,不就是考上了个秀才吗?有什么可得意的。
当了秀才虽然不是白身,有功名在身了,可那又有什么用,秀才又不能当官,有本事考个举人啊。
井边其他人见她丢了菜进去,撇撇嘴互相道:“别理她,一股酸气,见不得别人好啊?”
“就是就是,有本事让她家大毛小毛也去考一个呗。”
众人哄笑做一团,都忘记了以前他们也是这样一边择菜一边说笑,攻击着王翠梅的痛处的。
当日宴席,以村里人最高规格的八大碗来办,煮得又红又亮,筷子一戳就颤巍巍的红烧肉,挂了蛋糊下油锅炸出来的酥脆的小酥肉,加土豆蒸出来的粉蒸肉……桌上菜色丰富,众人吃得尽兴。
虽然有的人还是很酸王寡妇怎么一下就发达了,收养个小子,那小子竟然是个能考秀才的曲星下凡,也不知是个什么运气,这运气怎么没见分他们点呢?
不过大家面上都是一团和气,毕竟人家主家都拿好酒好菜来招待了,再在酒席上说人家的不是,那就不像话了。
酒席上,族里的各位亲戚都来了,也包括二叔公小叔公等之前见过的长辈。
楚颐那偏心眼奶奶也来了,小叔叔倒是没来,楚李氏来了以后好像忘了她之前是怎么磋磨王翠梅的,也忘了她小儿子醉酒闹事时,她是怎么指着王翠梅的鼻子骂的,亲热的靠过去,想和王翠梅说话。
还从家里拎了些饴糖来,说是给赵砚安馋馋嘴,虽然是个秀才了,但还是个半大孩子,肯定很喜欢吃饴糖的。
那老虔婆说话,她只是淡淡的听着,也不回答,末了,才对楚李氏说:“饴糖你拿回去,给你那两个大孙子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