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么两刻钟后,珠世熄了火,小心把里面煮过的药材捞出来,而后过滤掉药汁中的药渣,再将黑中发褐、熬煮浓稠药的汁倒进小碗中,轻轻摇晃使其稍稍冷却。
药的苦香随着温度下降略微散去了些。
无惨探头看看,又把头缩回去,从另一边远远的绕到炼狱桐寿郎一侧,找了个离小炉较远的位置坐下。
看着更苦了,天呐。还好不是他喝。
按理说,从小是个身体孱弱、是个病秧子兼药罐子的鬼舞辻无惨不该害怕喝苦药,无惨也接受了那些记忆,早该习惯了才是。
但就像成为鬼后,恢复健康的鬼舞辻无惨异常痛恨有人说他看起来“生着病”“命不久矣”一样,可以摆脱苦涩药汁的无惨自那以后也对任何带着苦味的东西全都敬而远知。
反正自成为鬼后,无惨便再也没有生病过,自然也不用再吃又苦又涩的药。
待药汁降温到稍烫的温度,珠世让无惨搀扶起榻榻米上昏迷的剑士,她则掐住他的下颌使他张口,将汤药一点点喂进喉咙。
肉眼可见的,炼狱桐寿郎本就紧皱着的眉目皱的更痛苦了。
等到药一滴不剩的全被喂进了剑士嘴里,他紧闭的眼睫毛已经不断的颤抖起来,不多时只听见剧烈的一阵咳嗽打破了屋子里的宁静,紧接着是一连串粗重的喘声和隐约的干呕。
他终于醒了过来。
无惨几乎要同情了。
一定极其难喝。当药苦到了一定程度,舌头和喉咙就会被刺激到想吐。这都是无惨的经验之谈了。
他猜炼狱桐寿郎能醒来,得有一半儿原因是被味蕾过激的酸苦味觉刺激醒的。
“我.....咳......”
炼狱桐寿郎一睁眼,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鬼王。
玫红眼睛的鬼一改他昏迷前与他对峙时冰冷阴沉的态度,正盘膝半坐,兴致勃勃的盯着他瞧:“如何,桐寿郎?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难受吗?”
“.......”
炼狱桐寿郎实实在在的愣住了片刻,不得不花些时间整理昏迷前和昏迷后现状的因果关系。不过他的身体反应却很诚实——他条件反射的去摸腰间的日轮刀。
“你的刀不在这儿。”无惨贴心的提醒他。
炼狱桐寿郎摸了个空,混乱一片的头脑终于逐渐清明。
而他也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你......”剑士的脸上头一次现出了动摇和慌张。他立即伸手摸向自己口中的牙齿,眼瞳因无比的震惊和愤怒颤抖,嗓音嘶哑的厉害。
喔.....也许也是因为被灼烧的喉咙尚未完全恢复吧。
炼狱桐寿郎摸到了他尖锐异常的尖牙犬齿。
锋利的鬼牙轻易刺破了他的指腹,令他本就不稳的呼吸更加紊乱。
“鬼舞辻无惨......你把我变成了鬼!”像一头困兽在绝望的嘶声低吼。
很难形容炼狱桐寿郎此时的不可置信与绝望痛苦吧,甚至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针对无惨如何,而是......
他是否已经吃了人?是否已经在无知觉的时候伤害了曾发誓要保护的无辜者?是否做下了无可挽回的.....
“安心。”无惨好心的安慰他,“你没吃人,最多喝了点血。还没有人因你死去。”
说着他还有点可惜,这只炼狱没有被鬼血洗去记忆.....虽然无惨不会强迫他吃人,但若是失去记忆,想必他现在会好受的多吧。
“无惨......”炼狱桐寿郎又咳了两声,咬着牙,低声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可能为你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