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宜走过来,拂开他的手,“去的,咱们侯爷的相貌,身家,本事,哪一样不让女子折服。不是没看到他前几日回来,楼上窗边那一路的春衫香裙,没把那些小姐弄得神魂颠倒就不错了,谁舍得让他失意。”
钟宣觉得他说得很对,点点头道:“别说我是个男子,若我是个女儿家,恐怕也会对宪弟爱得死去活来。”
钟宪冷冷看他一眼,把杯中残酒一口饮尽。
这时一个小厮跑上来,附耳低声回禀:“侯爷,酒楼后头的马夫说,刚才是有个小公子给了他钱,随便牵走了一匹马。”
钟宪走到窗边,压低声音道:“那个马夫认不认识这个,小公子?”
“认识。他说这小公子常年包下了楼上一间房。不过神神秘秘的,有时日日回来,有时半月才见一次。”
小厮递过去一枚玉佩,“小的在周公子摔倒的地方拾到的。”
钟宪握着玉佩,发现仙鹤的翅膀上隐隐有一丝黑线,是被摔出的裂痕。
“给那马夫一百两银子,让他离开京城,半年不许回来。”他沉着脸吩咐道。
小厮得了话,飞快跑出去,两位堂兄便凑过来,问是不是在查刚才撞了周亮的人。
钟宪对上两人的眼睛,慢悠悠说道:“无可奉告。”
两人像吞了口冷风进肚,凉飕飕的。不过也不话可说,知道这公侯堂弟打小就是这样,不过真到有求于他的时候,通常还是会帮他们。
“这玉佩?好像是成国公送的吧,怎么这会儿送过来?”钟宜问道。
“许是刚才在楼下掉了,他们捡回来。”
玉佩躺在钟宪手心里,他的拇指轻柔地来回划过,像在抚摸谁的脸颊。
“宪弟,咱们再喝两杯。”
钟宣还有事儿没说完。他有个寒门的表妹,长得如花似玉,本来想自己娶了,但恰好钟宪又回来,便寻思着送给他。
这年头,亲兄弟都能反目,何况堂兄弟,一旦有什么要求的,还是得有个吹枕头风的好,有时比送金银珠宝来得更快。
没想到钟宪就此告辞,临走还警告了一句,“下次有什么就直说,再让我见到姓周的这种人,俩也别去跟我母亲请安了。”
钟宜钟宣听了这话,后背一冷,他走后相视一眼,徒劳地耸耸肩。
——
马车先送魏家姐弟,临下车时魏明莱忽然抓住严汝森的衣袖,恳求道:“汝森哥哥,我前几日看了个棋局,怎么也解不了,能不能,帮我看看呀?”
很久不见了,她一时半会儿舍不得就这么分别。
严汝森见她央求,想了想,又看魏明芃一眼,点头答应。
魏明莱觉得刚才暗下去的世界又亮了,欢欢喜喜地拉着他到了房,叫秋叨拿出棋盘棋子,又让秋渠沏茶端茶果,自己撸起一侧袖子,凭着记忆摆出那日和春钿下的残局。
严汝森坐在棋桌另一边,先是看她摆棋,而后忽然注意到,她挽起袖子的那半截手臂,细细的,雪藕一般,指尖点在莹润的玉石棋子上,衬得那圆圆的指甲,像几颗粉嫩的珍珠。
甚美。
他在心里想着,随即发现这棋局在魏明芃从前给他的孤本里看到过。
“这残局从哪里看来的?”
她当然不能说是从烟花酒楼学来的,支吾道:“就是,明芃的一本棋上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