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少年英雄的故事,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有这么一个朝代,狼烟四起,风谲云诡,战火纷飞,天下民不聊生,豪杰明争暗斗。少年就出生在了这乱世,尝尽了世间苦楚,看尽了人间百态。
他的故事将怎样讲述?我们先从那遥远的听风阁说起。
江湖之上,你可以不识国君,可以不闻名动天下的美人,却不能不知道听风阁。
关于听风阁的秘密,譬如它建于何人之手早已无人记得,人们记得的只是关于它所带给这世间的种种传说,比如那武王伐纣中为周王朝开创盛世基业的姜子牙;比如身居幽谷足不出户却能搅动天下局势的鬼谷子;比如有“卧龙”之称韬武略的诸葛亮等等在青史上有着辉煌一笔的臣武将、奇人异士都曾是听风阁门下的弟子。它的盛名之大,寰宇之内无人不晓。
有诗曰:“尘外山幽一雪庐,英雄囊尽任沉浮。超然览尽人间事,千古悠悠大梦如。”
于是乎,这天下人对它莫不向往,不过向往归向往,却没有人知道听风阁到底在何处。
是的,没有人知道。
有传言说它其实在一座海外仙山之上,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每年只有在夏至的那一天才得以窥见其踪迹;又有人说,它在一处幽谷之下,土地平旷,屋舍俨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世事变迁,听风阁置身事外,悠然自得.......诸如此类的传言太多,究竟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众说纷纭。
听风阁老阁主其实名为江寰,是个比听风阁有着更多秘密的老人,他有着深不可测的学识,却如孩童般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有人说他是久居深山的仙人,也有人说,他就在水里,在风里,在每个人身边,用那可以洞察万物的双耳聆听着那江湖天下。
是日,惠风畅畅,骄阳璀璨,少阁主江枫和老阁主江寰在茶室对饮,二人几杯茶下肚,便不由自主地聊起了这天下间的奇事,江枫率先笑着开口道:“听说最南边的韩国最近灭了他们的邻邦鲜卑族,地域扩充了一半余,正有向四方国家挑战的趋势,四方国家形制松散,会不会有招一日真被韩国逐个击破呢?”
老阁主闻言撸了一把花白的胡须,掐了掐指尖道:“韩国不足为惧。”
“不足为惧?为何?”年轻的少阁主挑了挑眉,有些疑惑地问道。
老阁主答曰:“此困兽之斗矣。韩国疆域广阔,实则外强中干,国君穷奢极欲,好战成瘾,与周遭国家小战不断,虽并了鲜卑,然破敌一千,自损八百,尤不知与民休息,国殆,必亡矣。”
“韩国会亡于内乱?”
老阁主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神情和蔼地看着江枫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国之兴亡,由细枝末节,昔日之殷商,尚有基业六百余,可纣王不修德行,于是臣子群起而攻之,百姓群起而攻之,商亡之。”
江枫点了点头,正色道:“这些道理应当是每一个君主都能明白的,可明白归明白,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现如今离我们那养兵伺机而动的魏国对它正西方向的南越国虎视眈眈,欲灭南越而打开西出之路,入主中原,野心不小。”
老阁主低头咂了咂嘴,道:“入主中原,天下诸侯国主之所求,然攻易养难,养精蓄锐,静待时机,方得天下。”
少阁主江枫“嗯”了一声,道:“说的对,听你说到静待时机这会儿我倒是想起了现在的南国和北国,南国女王时璇是少有的聪慧贤良之人,她为人宽仁,锐意进取,这些年兢兢业业,南国由此从上到下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老阁主闻言点了点头,道:“时璇,是个奇女子,惜英雄暮年,红颜迟暮。”
“那北国呢,你对北国是如何看的?”江枫迫不及待地说道,“想那南北两国原先皆属于燕,自燕国虎臣之乱后,燕国政权一分为二,形成南北两国并立的局面。两国形成的这数百年间,各种大大小小的战争不断,人命如草芥,江湖雨飘摇,后来,幸有南国大将左将军率奇兵重创北国,解救百姓于水火。那北国经此一战之后索性偃旗息鼓,与南国签订了十年互不侵犯的南北条约,自此,战事方才告下一段落,可天下谁人不知,这种和平只是暂时的,南北两国迟早会有一场大战。”
“所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南北两国毗邻而居,又是从同一个政权分裂而来,自然免不了争斗,北国有其丞相鼎力扶持,又占据地理优势,其前有大河后有川塞,其居于两道天然的屏障中间可谓是固若金汤,南国要彻底打败北国,难矣。”
“北国如今修养生息了这么些年,倒是隐隐有壮大的趋势。”江枫轻轻一笑,然后举起茶壶给老阁主添了一杯新茶,末了,放下茶壶笑道:“聊了这么久咱不聊那些沉重的话题了,不如聊聊最近的事儿吧,听说最近城中出了一件有趣的事。”
老阁主咳嗽了两声,笑着问道:“什么趣事?”
江枫嘿嘿笑了一声,道:“我不说,猜猜看?”
老阁主低头想了想,末了,过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最近又到了南北两国举行七年一次的棋赛时间了吧?”
江枫眉眼含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他缓缓饮了一杯茶,道:“这棋赛每七年都会举行一次,原本也不是什么奇事,只不过今年这场倒是有点儿意思,我听下面人打探来的消息说,今年南国对战北国知名棋手的是一个十五岁少年,想想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而已,怎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于他,那南国女王就不怕那少年临危怯场,令南国在众国之间颜面无存?”
老阁主睁着一双布满沟壑却依旧眼神清亮的眼睛问道:“若是你是南国那女王,你当如何为之?”
江枫想都不想便道:“自然是派国中成年的善棋者迎敌,成年人再怎么样也比一个小毛孩子更稳妥一些。”
老阁主听罢淡淡一笑,笑话江枫虽身居听风阁少主之位,却还是寻常孩子般坚信表象,盲于常识,可他自己心里又为南国的这一举动十分不解,不禁缓闭双目,掐指一算。
江枫看到老阁主这一举动,虚席向前,连忙追问:“卜到了什么?”
老阁主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迟疑良久,意味深长地说:“世间万事因果相生,占卜也不过是循因追果,若因果清晰,国事又有何难预测,而若不明其因,小小棋赛亦甚难于天下诸事,这棋赛,卜而无果。”
江枫笑侃:“那您刚刚是在卜什么?”
老阁主细声答曰:“卜那盘翻动天下的大棋,将何去何从;卜那平定乱世的少年,将横空出世。”
语毕,老阁主的目光坚定而忧心忡忡。
江枫暗暗点头,心想:“老阁主鲜有占卜,但这么多年了,预言便是事实,看来要有大事了。”
江枫的想法值得确信,因为老阁主虽少有预言,可风雨飘摇这么多年,预言的数量也是不少了,黄帝统一华夏,夏商覆灭,周诸侯之乱,算无遗策,要问老阁主何以听风看雨?
江寰,已经093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