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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倾其人

活了三回,用皇后的身份不知与裴倾打过多少交道,可这却是沈明嫣第一次坐上他的马车。 算不得多大,莫说与祁珩的马车比,就是与沈府祖父那辆马车比,都显得有些狭窄。 只是里头收拾得却好,铺了干净的毛绒毯,大约是从苍戎运过来的,坐上去便觉一股暖意,旁边放着一张方形小几,上面摆着茶壶茶盏,里头的茶似乎还热着。 沈明嫣是被逼无奈坐上的这辆马车,可这马车上的东西,却总让她有种受到款待的错觉。 裴倾果然“知礼”,并未跟着她登上马车。 他策马跟在马车边,仍是打着那柄油纸伞,好似丝毫不嫌弃已有雨水湿了衣摆。 雨声淅沥,马车外裴倾的声音有些罩了雾般的混沌。 “方几下搁着手炉,沈三小姐若不嫌弃,可暖暖身子。” 沈明嫣正拘谨地坐着,忽听闻他的声音,竟觉有些恍然。 她垂眸,确是瞧见了裴倾所说的手炉,只是心里却不愿与他扯上更多关系,只看了看,并没拿出来。 两人都不说话,外面的雨声便愈发清晰,还有车轮转动的声音、马蹄践踏在雨水上的声音,如同在演奏一首不和谐的乐曲,让人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别扭。 沈明嫣虽不喜欢这个人,但这一次终归是他帮了她。 她自不想甫一重生便欠下这人的人情,便在沉默一阵后,终又开口问道:“裴大人就不怕圣上问责吗?” 她问得突然,裴倾却并不意外。 “问责什么?” 沈明嫣不信他那么聪明的人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可对方惯会伪装,若要与他绕圈子,只怕会把自己绕进去。 于是沈明嫣直言:“臣女上的是裴大人的马车,又是在宫门前,圣上又看到了,难道不需要什么解释吗?” “裴某不过是路过此处,见同僚之女被困大雨之中,略施援手,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可……” “难不成沈三小姐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裴某,因此要编什么理由?” 沈明嫣抿了抿唇,果然就不该同这裴倾多说一句。但凡有一句话,他便能绕着弯子套三句话出来。 沈明嫣自然不会与他说今日宣旨诸言,更不可能同他讲前世前前世那些旧事。 她干脆闭口不言,就当从未问过。 裴倾偏过视线,朝紧闭的马车车窗看了一眼,他眸中似有隐藏的笑意,但只一瞬便隐没入雨雾之中,再难寻到踪迹。 他确实不是偶然经过崇明门,但他也并未想过将这位无辜的沈三小姐卷进来。 他们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不过这从宫门到沈府的短短一条路罢了,此后只怕,不会再有更多交集。 就如同…… 裴倾的神色忽然变了一下,好像透过雨幕在那清晏街上看到了什么令人恍然的过去。 一车一马,就这么沉默地走在雨中,直到拐入巷道,将至沈府门前。 沈明嫣正坐在车内思量等会回了府,该走哪条路才能避开来人,便听得车外传来声音。 “大人,沈府门前好像有人。” “是谁?”沈明嫣问道。 外面的人似乎没想到她先开口,并未听见回答。 倒是裴倾的声音又传了进来:“应该是令兄。沈三小姐这么紧张,是怕遇到谁?难不成怕遇到家人?” “这好像不与裴大人有关吧?” 沈明嫣轻呼出一口气来,变了很多事,倒也有事情没有改变。 前世她入宫去,回来也是堂兄等在门前,只说是祖母着急,还派了家丁去找。那时她面见祁珩,说了许多话,归家时已是日暮,兄长此刻便等着,那从前,该是等了多久…… 裴倾倒也不生气她生硬的语气,只道:“令兄才思敏锐,不想也是性情中人。” 沈明嫣并不愿再理他,待马车停了,她便起身打开了车门。 沈明晏果然站在沈府门前,神情有些焦急,看到裴倾从马上下来,还多了几分意外。 “裴大人。”沈明晏向裴倾行礼,这才又去给从马车上下来的沈明嫣撑伞。 “令妹淋了雨,早些回去吧。”裴倾看着沈明嫣逃也似地离开他的马车,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沈明晏微微垂首:“裴大人去而复返,专程送舍妹回府,改日再登门道谢。” “不过偶遇,顺路罢了,不必客气。” 沈明晏如今还等春闱,在裴倾面前便同学生见了老师

,虽心里好奇怎么沈明嫣坐着人家的马车回来,面上却仍不能问。 兄妹二人站在沈府门前,看着裴倾登上马车,又目送那位如今朝堂上的红人坐着马车离开,这才回身往府内走去。 “嫣儿,你怎么和裴大人一起回来?” 沈明嫣知道免不了被这么问,她也学裴倾那一套说辞:“我走得急未曾拿伞,裴大人许是见我可怜,便施舍我坐个马车,不必淋雨。” 沈明晏觉得妹妹的话有些奇怪,可一时又想不通症结所在,只得道:“裴大人如今可是首辅,父亲与他下棋时都要小心谨慎,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还是离他远些。” 沈明嫣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却是因那“下棋”两个字,忽想起沈明晏所说的“去而复返”之语。 她似隐约抓住了什么,遂问:“兄长方才说裴大人去而复返,裴大人今日也来与大伯父下棋了吗?” 沈明晏点头:“一早就来了,宣旨的时候为了避嫌就离开了。倒是巧了。你出府去做什么,怎么还能遇到他?” 沈明嫣想到宫门前裴倾出现得那样巧,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了圣旨,心里有些乱,想出去走走。” “入宫去不是好事吗?你就是平素想得太多,祖母说得对,你也该像旁人家的女孩一样,多玩乐些。” “从来只有劝人上进的,怎么兄长反其道而行之?”沈明嫣摇头,却又趁着沈明晏笑她时问,“裴大人这几日常来我们府上吗?” “是啊。”沈明晏叹了口气,“为着新政改革一事,如今频繁来府上下棋。说是下棋,还不是想劝说父亲。” 新政,沈明嫣对这两个字再熟悉不过。前两次她入宫之后,都亲眼目睹过那一干年轻的官员为了那个所谓的新政做出努力。 只可惜这大梁百年的规矩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所谓的新政,沈明嫣也不知到底成功了多少。只是裴倾会拉拢沈家,倒是她前世入宫后未曾注意过的。 “嫣儿怎么问起这个了?”沈明晏虽与这个堂妹的接触有限,但到底也是一同长大的,从未见堂妹还关心过朝堂之事。 沈明嫣笑笑:“从前只听说那位裴大人有些本事,今日得见,免不得好奇。” 沈明晏一听,反而严肃了:“那不是你这样的小姑娘该好奇的人。外头盯着他的眼睛不知有多少,想拉拢他做乘龙快婿的人更不知多少,说是烫手山芋都不为过。” 沈明嫣知道兄长误会了,连忙摆手:“堂兄拿我取笑。那裴大人都快比我大出一个五弟的年纪了,想也知道不可能。” 不过是仗着一副好样貌、一身好才学罢了,沈明嫣兀自摇头,若非那一张脸太过惊艳,早要被上京那些贵女划入“老男人”行列不可。 一场好雨,直到夜幕将启方歇。 “老男人”裴倾,这会正站在养心殿内,面前是年轻的帝王祁珩。 “朕倒不知,裴兄还与沈家三小姐认识。”祁珩笔走龙蛇,不知正写着一副什么字。 一声“裴兄”,足见这君臣二人关系已远非朝中其他臣子可比,但也正因如此,倘若祁珩恼了,裴倾的脑袋也只会掉得更快。 只是这位新上任的首辅显然不慌:“沈三小姐的父亲是吏部侍郎,与臣同朝为官,臣为推行新政,整个上京官员、家眷,莫有不熟悉之人,若非如此,又怎能成功。” 他说的并无一点错处,且祁珩自己也常念叨,裴倾既要推行新政,将那些旧臣的势力拉拢越多越好。毕竟朝廷也要有人可用,总不能把旧派的人都斩了。 只是祁珩想到崇明门前那一幕,心中到底不适。 “裴大人的马车,似乎不爱借给别人。” 帝王话中带刺,正如同任何一个弱冠年纪年轻气盛的男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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