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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高悬

宫城,御房。 祁珩看完了最后一封明镜司呈上的奏报,寒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淡笑。 “裴兄此计甚妙,不论家族背景,凡被查出,就地处置,便是那些老臣想叫唤不公,都没了由头。朕行事一向公允,天下士子见此,自也向着朕。” 站在下头的裴倾躬行一礼:“圣上圣明。” 祁珩站起身,活动了活动,便又似想起什么,说道:“不过此为裴兄功劳之一。” 裴倾便问:“不知圣上还打算给微臣什么功劳?” 祁珩哈哈大笑:“你的功劳何须朕来给?若非你给朕出主意,授意商和玉断了那几个商队的路引,如今又哪能有如此‘四面楚歌’之局?” 裴倾垂眸:“是圣上及时下令,才有今日之布局,臣不过从旁协助。” 祁珩摇头:“朕在这些事上到底愚钝,若非裴兄点明,又哪能想到还有翰林院监考官这样的计谋?” 他说着,忽又转而道:“只是朕也有一事好奇,不知裴兄可否为朕解惑?” 裴倾便道:“微臣愚钝,还请圣上明言。” 祁珩走近了些,看着这位年少英才,曾经也做过他半个老师的年轻首辅:“那日是你给了沈明嫣一条退路,让她逃出朕的手心,如今你又反而帮着朕为她设个围笼,等着她跳入其中,裴兄,你到底对那沈明嫣,是什么想法?” 裴倾的眼睫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只是他神情清冷,却仿佛帝王口中的,是芸芸众生里与他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微臣对沈三小姐并无想法,只是想撬一撬沈侍郎这块顽石。” 祁珩的目光锁在裴倾身上,这些年朝堂沉浮,他最是知晓裴倾的手段,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力排众议,送裴倾入内阁,使他成为大梁最年轻的首辅。 可自从他做过许多真假难辨的梦之后,他便一日更甚一日想将沈明嫣攥紧在手心之中。 他要亲自问问梦里的事情是真是假,他欠了梦中的沈明嫣太多,已经等不及想要补偿给她。 可沈明嫣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像是在躲着他。 而这一切,都是从那日她在宫门前登上裴倾的马车开始的。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可面前的臣子太过沉着,有着一种丝毫不为外物所累的不真实的感觉,让他总有种倘若怀疑了裴倾,自己就变成了一个阴暗小人的错觉。 这种错觉令祁珩辗转多日,是以他终于找到了个由头,将那些试探的话都问了出来。 而裴倾的回答,听起来确实无懈可击。 “哈哈哈哈。”祁珩忽然笑了,“裴兄总是这么正经。整个上京谁人不知裴兄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朕不过开个玩笑,裴兄可未恼了朕罢?” 裴倾微微顿首:“微臣不敢。” 祁珩终于又坐回椅子上,缓缓道:“你放心,李况那里朕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你只要到明镜司狱中等着便是。” 裴倾应是,而后从御房中退了出来。 外头添宝公公提着灯引他往宫外走去。裴倾站在御房前石阶之上,抬头看了一眼浩瀚无垠的夜空。 他帮祁珩布局,也并不全是因听命于祁珩,说到底,他自己也在好奇,是什么能让一个久居深闺不受宠的贵女,宁愿抛弃入宫的机会、嫁得良配的机会,也要离开上京。 春色满园,温府中香花争艳、亭台各奇。 不同于沈府大开大合,温尚府中有种含蓄内敛之美。行至府中,或如到江南氤氲雾气之中。不知是否因温夫人出身江浙水乡,一脉活水从温府中曲折而过,令人惊叹。 沈明嫣自是第一次前来温家,只是她心里念着的是送到定远镖局的那封信,便是走在美景之中,也有些心不在焉。 待得她恍然回神,已是坐在了温夫人所设的席面之上。 一桌宴席分为两边,设在温府一处水榭之上,中间架以挽纱屏风,两边男女各自入座。 除却温家沈家,前来此处的还有与温尚相交好的两府人家,以及静淑夫人周氏。 这位静淑夫人便是温谦煜好友宋思白的祖母,她年轻时曾因医术卓著,救过先皇后一命,故而得了“静淑夫人”这个封号。 按大梁的习俗,若是两府有意议亲,定要有个德高望重的长辈见证,静淑夫人虽年纪大了记性不甚好,但确实在上京受人敬重,故而请她前来,也是温家给了沈家十足体面。 温谦煜是温尚和夫人老来得子,自幼就寄予厚望,却多少也有些溺爱,温家人口简单,因而也令温谦煜养了个单纯性子。 <

> 温夫人本是不同意这桩婚事的,与皇家抢人,那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吗? 可耐不住沈家连镇国公府的人都说动了来说和,又有朝堂上因为新政分立的两派正在“对打”的关键时候,更为要命的是,偏她的宝贝儿子就认准了沈明嫣。 故而耽搁了这些日子,温尚到底是低了头。 也因着这些插曲,温夫人对沈明嫣的态度算不上多好。 若说这席面谁最高兴,大抵要数温谦煜了。 “小公子才学无双,如今又得佳缘良配,温尚这下可以放心了。” “是啊是啊,温小郎可是当真成家立业两不误。” …… 温尚官居礼部尚,这席上恭维之语自然少不了,只把温谦煜夸得双手紧攥,脑袋顶都似要冒出热气一般。 他到底年轻,一颗心既有所雀跃,便难以忍住。 耳中听着的是旁人调侃的话语,眼里却不由自主穿过屏风,望向那不甚清楚的人影。 他以为若要与沈姑娘成亲,要费一番大功夫,却未想到沈三小姐并非无情之人…… 沈功成偷偷打量未来女婿,见他一副少年怀春模样,便知小郑氏所说没错。待得沈明嫣与温谦煜成亲,就算是为了这唯一的儿子,温尚也要站到他们这边来。 于是他便端起酒杯,打算说几句好话,再敬温尚一杯。 只是他刚做出这个动作,还未及开口,忽然水榭外跑进一个小厮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 温尚一向是个温和性格,只是眉头微皱:“出什么事?” 温夫人却有些急脾气,连忙问:“慌慌张张像什么样子?惊扰了客人怎么办?” 那小厮气喘吁吁,连忙跪下:“老爷夫人饶命,实在事发突然。明镜司的轿子忽然停在咱们府外头,说话就要进来了!” 此言一出,在座众人俱是脸色一变。 明镜司那是什么地方?若非抄家下狱,等闲又会到哪个府上去?总不至于听说温家有宴席,那位九千岁特来讨杯酒喝吧? 这一下先时的热闹气氛陡然消散干净,众人皆站起身来,如临大敌般看着水榭外面。 那小厮倒没有说错,他们这边才都站起来,那边便见有几人抬着一个打着金翠华盖的步撵,往水榭这边走来。 那步撵之上,身着玄衣的男人狭长的眼眸流露出极为令人印象深刻的一抹风流。 他面容白净,生得一副艳若桃花的好相貌,偏那转着玉扳指的手流泻一丝不甚与他的脸相符的杀意,让人望之总有股诡异的心惊。 那步撵在水榭前落下,坐在其上的人从容走了下来,站在华盖遮下的一片阴凉里,带着笑的脸却有种难以名状的阴鸷。 “温尚安好。”李况开口,神情三分含笑。 沈明嫣豁然站起身来,看着水榭外那长长的明镜司队伍,有什么东西一下击中她连日来纷乱的思绪。 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清晰地响起—— 是祁珩,他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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