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姜瑶怔楞之时,梁语陶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曾亦舟的怀里挣了出来,远远地缩在沙发的另一角。
相比梁语陶的慌乱,曾亦舟倒是显得镇定许多。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将地上的西装外套捡了起来,站起身,拎起领口一角,挂在客厅的衣架上。
一旁的姜瑶也在片刻后恢复了表情,她不紧不慢地蹲下身去,把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件件捡进塑料袋里,主动解围:“舟哥,怎么你又在跟陶陶闹着玩啊?”
“她喝了点酒。”曾亦舟轻描淡写地解释着。
姜瑶这才将目光投向沙发上的梁语陶,她两颊酡红,闭着眼东倒西歪地躺在沙发上,明显就是喝醉了。
梁语陶出国五年,期间姜瑶也未曾见过她,这样算起来,两人也统共有五年未见了。就是因为这么长时间的不联系,以致于当她看见曾亦舟和梁语陶一同躺在沙发上,甚至是以那么引人遐想的姿势后,她更是慌乱了。
她含着嗓子眼,试探性地问了句,“舟哥,陶陶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现在,是住在你这儿吗?”
姜瑶话音刚落,梁语陶就猛地翻了个身,“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物交杂着酒精的刺鼻气味,弥漫在整个客厅里。
曾亦舟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去。此时,梁语陶的毛衣上还沾了点痕迹,但他丝毫不嫌弃她脏,反倒动作轻柔地将她扶起来,低声问她:“没事吧,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梁语陶朦朦胧胧吐了个字:“水……”
闻言,曾亦舟下意识地准备去倒水,结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有另一双手将水杯送到了梁语陶的手上。姜瑶凑过身去,替代曾亦舟的位置扶住梁语陶:“陶陶,喝水吧。”
片刻后,她又不落痕迹地拿起一旁的纸巾,垫在梁语陶领口的污秽处,理所当然地朝曾亦舟笑笑:“舟哥,陶陶身上都脏了,我带她去换身衣服吧。你一个男人照顾她总归不方便的,我在医院上班,虽然做的是心理医生,但对照顾病人也是有一套的。”
“那就麻烦你了。”
“说什么麻烦呢,陶陶她还是你的青梅竹马,我照顾她也是应该的。”姜瑶说完后,表情忽然停顿半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又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况且,我们三个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呢。”
曾亦舟没再说话,姜瑶也很识相地,扶着梁语陶往二楼的卧室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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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约莫三个小时,梁语陶才混沌地睁开了眼。宿醉的感觉,令她头疼欲裂,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的,以致于一觉醒来之后,她记忆的断点还停留在枫园的饭桌上,结果她一睁眼,就已经回到了公寓里。
她揉着太阳穴正准备起床给自己倒杯水,却意外地发现了卧室沙发上的人影。那人背对着她,一头纯黑色的漂亮长发垂到腰际,梁语陶一时难以分辨出此人是谁,下意识地问了句。
“你是……”
听见身后的动静,那人才缓缓转过身来,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对着梁语陶笑:“陶陶,怎么五年不见,连我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都不认得了。”
梁语陶愣了半秒,才惊喜似的叫出了她的名字:“姜瑶,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舟哥的公寓,我难得来久江市的时候,总会顺路过来看看他。时间长了,也就养成习惯了。今天正好出差,就顺道来看看他了,没想到就碰见了你。”
姜瑶的话,令梁语陶无意识地开始尴尬。那种感觉,就好比姜瑶是这里的女主人,而她梁语陶只是个外来客而已。
姜瑶腾了个沙发上的空位,示意梁语陶坐下。待梁语陶坐下后,她才拨弄了一下长发,静悄悄地问她:“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梁语陶绞弄着手指,说:“半个月前回来的。国外的学业都告一段落了,正好久江大学音乐学院招聘教授,顺道就回来了。一直说我,还没说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我啊……大学读了心理学,毕业之后,曾叔就安排我在远江市的医院工作了。我不比你,人生想要什么精彩,就能有什么精彩。对我这么一个孤女来说,找个稳定的工作,结个婚,生个孩子,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梁语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姜瑶的背景她都是知道的,父母早亡,还有个姐姐也因为被拐卖而不知去向。她十三岁的那年,孤身一人从遥远的山区跑到远江市,投奔小时候定下姻亲的曾兆一家。曾亦舟的父亲向来懂得报恩,当年姜瑶的父母帮衬着他一路白手起家,这份情谊他说什么也不会忘。于是,他大义凛然地接受了姜瑶,将她收作养女,当做亲生女儿一般地照顾着。
梁语陶弯了弯唇角,朝她笑着:“姜瑶,你还比我小了半年,实打实地算,我们都才二十四岁,怎么能整天想着结婚生子这么悲观的事呢。”
“我可比不得你,家人不催,也没什么压力。曾叔虽然把我当女儿养,但总有天我是要嫁出去的,除非……”姜瑶没再说下去,而接下来的话,两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梁语陶知道她的心思,就顺理成章地接下去:“除非曾亦舟娶你是吧?不过我觉得这主意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况且你们小时候也是定下了娃娃亲的。那时候我们一起读的时候,不是老有人说,你是曾亦舟的童养媳嘛。”
“那时候是大家开玩笑的,这年头,哪还有什么童养媳。”姜瑶扶着沙发刚准备站起来,结果脚下一不留神,就直接摔回了沙发里,疼得呲牙咧嘴。
梁语陶急忙迎了上去:“没事吧。”
“没事。”姜瑶扶着膝盖,强忍着疼痛笑笑。
“是不是哪里摔着了,要不要我叫曾亦舟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