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何大伯觉得就算苏玉娘愿意把这孩子给他们也无用。
他眼里是恨他们的。
这些仇恨都是苏玉娘教给他的。
何大伯心里也恨:何家已经被她害成这样了,如今这孩子也被她教歪了!
他一把拉开何春生,闯了进去,何春生紧跟其后要伸手拉他。站在床边的苏玉娘淡声阻止:“春生,让他们吧。”
趴在地上的何大嫂头已经仰不起来了,歪倒在冰冷的地上嘴角渗血,虚弱的掀开眼皮朝他看:“夫君……”
何大伯慌忙把她扶了起来:“玉容,你没事吧,别吓我!”他冷冷的看着苏玉娘,“你对她做了什么,为何你好好的,她成这样了?”
苏玉娘缓步走到木桌子上,把那只鎏金的香炉打开,然后提起桌上的茶壶淋了上去。袅袅上升的青烟淡了下去,然后熄灭。她这才抬眼和何大伯对上,反问道:“这句话不应该我问你们嘛?大半夜的硬要在我屋子里点香,你们是想我成她那样,还是睡一觉再也醒不来?”
何大伯本能的反驳:“你胡说什么?这香就是普通的安神香,你不满我们接近春生就直说,反过来诬陷我们做什么?”达纳说过,这香并未在大业流通。寻常人是想不到这香和兰花相克的。
只要他们咬死不承认,只查香是查不出什么的。
他显然没听到苏玉娘的那句‘一梦黄粱’,也不认为她会认识波斯商人。
何大嫂靠在他怀里,手脚还在抽搐,恐惧和害怕已经让她失了理智。她用力抓住他的衣袖,声音猛然尖利:“告她,我要告她,她想害死我!她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房间,她就想毒死我!”
这个女人就是来克何家的,现在连她这个外姓人也不放过。
门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一个声音高声回应:“好啊,报官,本公子已经帮你们报了!”
何大伯和何大嫂猛得抬头朝门口看去,就看见赵凛和一个流里流气的华贵公子从夜色里走来,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凶神恶煞带刀的官差。
“官差大人,我们要报官,苏玉娘谋害我夫人!”他夫人这个模样就是最好的证明,毒不死苏玉娘就告她好了,谋杀未遂怎么也要仗一百,徒牢狱三年。”
这女人身体本来就不好,杖一百估计能活下来都够呛,到时候作为春生唯一的亲人,他们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孩子记到自己名下。三年,足够他们好好灌输他很多观念,把他不好的习惯掰过来了。
何大伯想得很美,然而,官差上前,直接把夫妇二人给提了起来,扣上就走。
何大伯慌张了,吼道:“你们干嘛?还有没有王法?我们是受害人……”他余光撇向赵凛,“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们受了赵秀才的贿,冤枉好人!”
“奸夫□□,还有没有天理了!”
赵凛蹙眉,朝官差道:“还劳烦几位把他的嘴堵上!”
何大伯的嘴很快被堵上,然后
一路挣扎被带上了囚车。动静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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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邻里邻居披着衣服爬起来,站在门口探头围观,指指点点。
大半夜的,也不能审案。
何大夫妇被临时关进了牢房里,中毒的何大嫂被安置在铺了薄被的石床上。狱卒放了点水,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黑暗的牢房里,火光重重,何大伯用力拍着牢门大喊。
很快,又有行色匆匆的大夫背着药箱过来给何大嫂诊治。何大伯一看,居然是林大夫,瞬间消了声。眼眸不安的闪动,问:“怎么是你?”
林大夫缩着身子,翻了个白眼,压低声音没好气道:“你当我愿意来?”大冬天的子夜被人从暖被窝里挖出来已经很恼火了,居然还是这两个丧门星。
这绝对是在恐吓他,让他看看这夫妻两个有多惨:他后悔死当年为了一点小钱去坑害苏玉娘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过短短两年,这女人就成了何记的东家,还有赵秀才做靠山!
他们肯定会翻旧账的!
林大夫哭着脸已经在思索怎么减轻罪责了!
而牢里的这位显然不知道赵秀才的铁血手段,还在继续问:“你当初怎么办事的,拿了钱每次让人带信都说她还病着。结果呢,人都好了,铺子开得那么大,你也没给个话?”真是气死他了,要不是有好心人给他带信,他还被蒙在鼓里。
林大夫能怎么办?
赵凛是连胡县令都搞死了的人,他难道要实话实说,让何大来找事,然后把他翻出来?
他又不傻!
所以他娘的,是哪个混蛋把这两位招了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汤和志狠狠打了几个喷嚏,美美的想着,赵凛和苏玉娘一定已经身败名裂了。
何大伯继续道:“我警告你,三年前的事莫要捅出来。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林大夫敷衍的点头:“知道知道,你放心。”
之后任由何大伯怎么问林大夫话,他始终一言不发,快速给何大嫂解毒,收拾药箱,提起来就跑。何大嫂的毒入了经脉,虽不致命,但一遍手脚偏瘫,老是不听使唤的发抖。
何大伯见林大夫走了,查看完自家夫人的情况,又跑到牢门口喊冤。隔壁牢房缩在角落睡觉的赵老汉被吵醒,爬了起来破口大骂。
对方骂得委实难听,何大伯终于不喊了,安静的缩到石床边睡了一宿。直到天光大亮,牢房的门重新给打开,狱卒给他们送了水和馒头,等他们吃完就被带到了公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