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他以为,董福黏在自己多年尽心尽力伺候他的份儿上,能够尊重自己,并满足自己的心愿。可是从头到尾他一直是董福随时可以丢弃的玩具,在他面前一点儿尊严都没有。就像之前的佃农们无奈地买下自己强卖的农具一样,他也要无奈地接受董福给他的提议。只见他低着头,尽力憋住眼泪,含糊地说道:
“谢谢老爷!”
董福笑哈哈地说道:
“哎呀,这才是我的老管家啊!哈哈!”
说完,董福就抱着钱小琳回屋了。钱小琳自此以后就是董福的妾了,而此时的老管家却像个小丑一样跪在院子里怅惘地看着夜空。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自己在董福心里到底有没有一席之地,会不会董福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人看?可是自己已经兢兢业业地替他鞍前马后忙活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愈来愈多的疑问充斥在老管家的脑海,使得他头痛欲裂。这时,他注意到面前的地面上出现了一团黑影,抬头望去,祁氏正怒目圆睁地看着自己,那双眼睛里,满是怨恨和愤怒。
“你个老东西!我好心告诉你钱小琳勾搭老爷的事,你把我的名字说出来干什么?”
老管家没有理会她的话,失魂落魄地走向自己屋子。祁氏看着他痴呆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这个老管家已经变得令人厌恶了。
“可恶,这下可糟了,万一钱小琳找我麻烦怎么办?不行,我得先下手为强!”祁氏在心里面想着,想着想着,自己的冷汗已经冒出来了。
回到屋子里的老管家心情十分沮丧,并不是因为钱小琳离自己而去他才感觉到悲伤,毕竟他不是魏勋那个恋爱脑,他沮丧的是董福没有尊重自己。主仆之间,这么多年,就算是块石头也应该被自己捂热了不是?今天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董福的心腹,今天之后,他已经对这个想法产生了怀疑。他现在的想法是:自己是董福随时可舍弃的棋子。
当你在对一件事物或人倾尽自己所有的精力和耐心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不适合这个事物,或者那个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你的心想必也会跟老管家那样,万念俱灰,心痛如绞。
老管家是可恨的,也是悲哀的。这些年他傍在董福身边恃强凌弱,为虎作伥,这是他可恨的地方;但同时,这些年他对董福献出了自己青春,献出了精力与耐心,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却也只是热脸贴了冷屁股,这是令人悲哀的。
带着自己的委屈和不甘,管家迷糊地睡过去了。第二天一早,管家就被家丁的敲门声叫醒了。经历昨天晚上的事情,管家失去了原先面对家丁时的嚣张跋扈。他已经认清现实了,自己对于董福来讲,其实就相当于这些面前的家丁,随时可以丢弃。而董福他,并不会对此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他罕见的对家丁笑脸相迎,问道:
“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儿啊?”
家丁之前可是领教过管家的臭脾气的,见到管家居然对自己笑脸相迎,他几乎是觉得自己在做梦。他愣了一会儿,回道:
“老爷找您有事商量。”
管家笑呵呵地说道:
“好,我准备准备,这就过去。”
管家说完话,笑别了面前的家丁,家丁走的时候满脸的不可思议。老管家转身进屋穿好自己的衣服,照着镜子打理好自己的遗容遗表之后,就面带微笑走向董福居住的屋子去了。
进到董福的屋子里,管家就见到董福在床上和钱小琳有说有笑打闹着。这次,管家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吵大闹,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面带和善的微笑,等着董福的问话。董福和钱小琳注意到老管家进屋之后,收拾起刚才玩闹的心态。只见董福下床之后,随手拿了一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大摇大摆地走到管家面前,对他说道:
“老管家啊,钱小琳已经是我的妾了,你待会儿就单独给她安排一个房间。”
老管家笑着对他鞠了一个躬,也对床上的钱小琳鞠了一个躬,恭敬地回答道:
“回老爷,家里只怕是没有多余的屋子了。您一共有三个妾,加上钱小姐就一共是四位,可是家里却只有三间屋子。这四位妾,三间屋子,老奴不知道该将钱小姐安排在哪间屋子。”
董福摩挲着下巴,思考着,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这好办,你去告诉范氏,让她走吧。她走之后,你把她的屋子收拾好,让钱小琳舒舒服服地住进去。”
老管家听完,恭敬地对董福鞠了一个躬,转身就准备离去。董福看见老管家这么听话,居然没有为了钱小琳的事儿而对自己翻脸,心中不禁感叹这个老东西是真的听话啊,那他也必须给老管家一点儿奖励啊。说罢,他叫住了准备离去的老管家。
老管家听见董福的话,连忙回过头来,对董福说道:
“老爷,您还要老奴为您做些什么?”
董福没有回应他,只是朝屋外喊了一声,一个长相一般的丫鬟就进屋了。老管家好奇地回头望去,就见那个丫鬟低着头,一句话不说。这时董福笑哈哈地对他的老管家说道:
“哈哈,老管家啊。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要给你找个丫鬟吗?你看,我给你找来了,看看,长得怎么样啊?”
老管家内心已经麻木了,只是恭维地回答道:
“老爷给老奴找的丫鬟真的是赛比天仙呐!”
董福哈哈笑着,听完老管家说给他的恭维话内心十分满意。董福对着那个丫鬟说道:
“那啥,小翠啊,老管家在我家忙活了大半辈子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你呀,一年之内给我的老管家生一个孩子出来,听到没?生不出来我到时候拿你是问!”
小翠战战兢兢地回答:
“是,老爷!”
听见董福的吩咐,老管家心中五味杂陈,可他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低着头迎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