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篮球赛过了一周,于漾在大课间在一班找到周季礼,看他趴在桌子上睡觉,想伸手将他拍醒时,他看见好几位同学冲他摆手,其中两人还比划过肩摔的姿势。 刚悬在半空中的手,因为他们的提示而悻悻放下手。 这时周季礼感觉有些口渴,直起身就注意到站在他旁边的于漾,他撇了一眼拿起水杯朝外面的饮水机走。 于漾亦步亦趋的紧跟,“我已经跟隔壁学校打好招呼了,但仅限明天。” 周季礼靠在走廊栏杆旁的墙壁上,喝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嗓子,他嗓音刚苏醒,还带着一丝慵懒,“一天?” “一天。” “知道了。” 他拿着水杯往回走,嘴角没忍住往上扬,渐渐的眉梢染上惺忪笑意。 上完一节课后,李袂凑上前问:“周哥,什么事儿那么高兴,说出来让大家伙儿也高兴高兴。” 这位大佬从转过来就没怎么认真听过课,上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黄灿以为自己这节课讲得格外好,连他们班的最尖的尖子生都认真听课,她能在办公室吹一个星期。 “明天终于不用看见你了。” 话音一落,方若路过时发出愉快的笑声,李袂哭丧着脸,“哥啊!别离开我!我的物理题还要靠您呐。” 韩尤回来坐在自己位置上,看着李袂耍宝,“这是干嘛?” “明天去隔壁上一天课。” 韩尤了然一笑,“那明天十九班要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周季礼无畏的摆摆手,又重新趴回了桌子上。 下午放学,丁岁出来的早,她在槐柳树下等周季礼,两人相互等对方已经持续一个星期,他们对彼此之间的陌生被熟络代替,而此刻她忽觉身后有一束目光死死盯着她。 她往后面一瞧,正看见丁安如与她的好友站在远处,她眼里的凶狠丁岁看得不清不楚。 丁安如的好友粥想拉她离开,她们每天都会远远看着丁岁和周季礼并肩行走。 而丁安如便在一路上狠毒的话不断冒出,她都听腻了。 “凭什么她丁岁压我一头,没爹没妈的人,还死皮赖脸的赖在我家,死贱” “和她那个妈一个样,就会勾引男人。” “笑得真t恶心。” 又来了,她听丁岁的事情已经听四五年了,只要有丁安如的地方,丁岁的事就会传遍四周。 粥第一次看见丁岁时,她觉得丁岁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但她和丁安如是朋友,她听了有关于丁岁的所有事。 她性格孤僻,行为怪异,她妈妈生下她就把她扔给老人自己跑了,后来老人去世她就被委托给了她舅舅,就是丁安如的爸爸。 丁安如说她是如何威胁自己家赡养她,在自己家如何嚣张,在外面又装得像朵白莲花。 真的是这样吗?她心里问。 粥望着丁岁的背影,怀疑自己这些年对丁岁的偏见。 抛开舆论,她不得不承认岁月更替了四五遍,丁岁仍是她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她眉目清绝,一张白皙的鹅蛋脸又标致又小,还有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在路上也会被瞩目的原因之一,唯一让她觉得惋惜就是那双杏眼底下的沉寂。 粥前天看见丁岁站在槐柳树下等人,天色暗淡,她好像看见了不一样的丁岁,她的神色不再是平常那样木讷,她眼里好似盛下了一轮明月,明亮又温柔。 “凭什么,凭什么!” 丁安如还在骂骂咧咧,粥敛目不动声色地抽出挽在她臂弯上的手,“我妈让我表哥给我补习,现在要赶紧回去,不然我表哥该等急了,我先走了。” 她没有接触过丁岁,以前年纪小容易被牵着鼻子走,现在她有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丁安如的话在她那里已经不成立了。 翌日,丁岁如往常一样上学,早读时她还在背赤壁赋,“诵明月之诗,歌窈窕之章。少焉” 她拍了拍脑袋,少焉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少焉,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 丁岁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呆愣一刻后猛地侧头朝窗户望去,少年身后迎着朝阳,环抱双手歪头含笑地看着她。 “同学,缺同桌吗?”周季礼问。 丁岁的同桌整日埋首玩着手机,但好在她没什么坏心眼,对待丁岁不冷不热。 但这会儿情况不同,她一看是那个传说中的周季礼在说话,便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搬去了空位,还连忙替丁岁回,“缺缺缺
!她缺!” 周季礼赞赏地看了眼她,随后从后门进到班里坐在了丁岁身边。 丁岁感受身旁熟悉的气息,很清新的栀子香味,她沉溺片刻回神问:“你怎么来了?” 他将本拿出,一边回答:“篮球赛赢的奖励,可以在十三中上一天的课。” 丁岁不解,“这是什么奖励,没有其他选择吗?” “应该有吧。”有的,但我只要这个奖励。这话按两人相处他会说出来,但现在班上的同学都在关注她们一言一行,他不能让她受到影响。 丁岁没听出他的潜台词,觉得他是个大傻子,有其他的能选偏要选在自己学校上一天的课。 谷韶印和丁岁仅隔了一桌的距离,周季礼刚刚放在桌子上的早餐,客气地递给前桌,“同学帮忙递给谷韶印,谢谢。” 谷韶印隐约听见他叫了自己,惊讶现在自己还能拥有姓名。 “胖子给的?”她问。 周季礼嗯了声习惯性的趴回桌子上,转念一想,丁岁岁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学无术?想毕,他又直起身子,腰背悄悄挺直。 丁岁疑惑,“你不是困了吗?” 周季礼一本正经地狡辩,“我怎么会困精神着呢。” “可是韶韶说胖子很羡慕你每天睡觉还能考第一。” 周季礼心里记了贝明屈一笔,向丁岁解释,“那是因为我提前把高中知识学完了,大脑负荷超标现在急需休息,但是我还是会好好上课的。” 丁岁吃惊,自动忽略最后一句,“提你真厉害。” 果然人和人比不了。 周季礼腼腆一笑,“还好吧。” 早读课后,果然不出韩尤所料,走廊外都是想近距离看看周季礼的神颜,他穿着灰白相间的校服,与整班蓝白校服格格不入,他们很容易找到他的身影。 看见他和丁岁坐在一起,许多女孩子的眼中闪着果不其然的精光,丁岁和周季礼长得好,坐在一起更加养眼。 他们看着舍不得离开,知道级部主任来清场才三步回头的回到自己班上。 萧主任看着周季礼皱眉,想现在的小孩儿就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不务正业的周季礼和丁岁偷偷摸摸的传纸条。 周季礼:“那地中海眼神好凶!” 丁岁:“你怎么知道他教我们地理。” 周季礼: 丁岁写下第二句话:“第二节课就是他的课。” 周季礼: 他撇了眼黑板上的课表,不就是下节课? 顿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萧主任在第一节下课就来了班上,他站在走廊外看见追逐打闹的学生抓到眼前一顿批评,直到上课才放他们回去。 周季礼没地理凑过去和丁岁一起看,萧主任目光凛冽,周季礼被他看得莫名其妙。 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 “的普拉托尔与我国临南工业结构相似,两者之间不同的是什么?临南企业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迅速崛起,试分析其原因。” “我们叫一位同学起来回答,嗯丁岁旁边那位男生起来一下。” 周季礼懒散的站起身答:“普拉托尔以毛纺织工业为主,临南以棉纺织工业为主” “原因是,国家政策,便利的水陆交通,接近市场和原料地,劳动力资源丰富,还有受海上资金,技术辐射的影响。” 萧主任听他回答的与正确答案无差而高看他一眼,不愧是半路从槐柳杀出来,而且还听说他是理科生。 丁岁看他一脸难色,安慰道:“今天就一节地理课,后面他应该不会针对你了。” 结果没能如丁岁的愿,后半节课萧主任眼里的学生似乎只有他,周季礼干脆站着,萧主任一提问他就开口回答,他憋屈了一节课。 丁岁咬牙憋笑,直到下课萧主任身影离开四楼,她忍不住哈哈大笑,她撇见身旁人阴沉的脸,急忙道歉,“对不住,让我们周哥受委屈了。” 周季礼面无表情的看她笑,心里却没有半分不爽,但还是幽怨地说:“我再也不找你上课了。” 丁岁尽力收住的笑从眉眼跑出来,“那我补偿补偿你,你想要什么?” 有的同学小声起哄,“以身相许!” 人都是感知动物,当两个好看的人坐在一起他们就会自动忽略所有。 <
r> 更何况在论坛上对于他们的言论早已分为了两派。 两人装作没听到,周季礼傲娇地开口,“我渴了,没带水杯。” “我去给你买水。”说完她立刻起身跑去小卖部。 丁岁跑走后,周季礼百无聊赖,他伸手翻了翻她放在桌面的,笔记记得很整齐,科生的都是这样的吗,面白色部分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他又翻一页,豁!不止白色部分记了笔记,历史上的图片他都快看不清。 他放下历史,拿起英语从尾页翻,一直翻到单词表,他噗呲一下笑出来,吓到了前桌,“不好意思,同学。” 前桌带着黑框眼镜,镜片反射出周季礼眉目带笑的脸,“没关系。” 周季礼跟着她标注的音标念,“马蹄靠踹。” 往下不仅有字音标注,还有各种字典上查不到的音标。他来来回回的看还是觉得第一个念得有意思。 “嗯?什么马蹄靠踹?”丁岁声音清澈响起。 她回来时,听见他念着什么东西,念一遍笑一遍,等她走近才听清楚他嘴上的话。 “多种化的。”他说。 她看见自己的英语在他手上,她想抢回来,周季礼预判了她的行动,一下站起身将高举过头顶。 163的丁岁哪里是186的周季礼的对手,丁岁警告性地叫他的名字“周季礼!” 丁岁的声音没有攻击性但只是叫了一声他的全名,周季礼便缴械投降,立即将双手奉上。 她冷哼一声,拿过塞进桌箱,坐回座位上瞬间耳朵像被火烧似的烫得厉害。 周季礼知道她害羞了,凑到她跟前求原谅,“对不起,丁岁岁同学原谅我吧。” 丁岁有样学样,“我没带水杯,有点口渴了。” 周季礼迅速表示,“我去买!” 她见他真要跑去买连忙叫住他,“唉!回来,开玩笑的这都要上课了,别跑了。” 周季礼踏到后门的腿又退了回来,“那放学我请你吃饭。” 丁岁想了想又拒绝,“不了,我要兼职直接在便利店解决就好,那刚刚我们算扯平了。” 周季礼倍感失落,“好吧。” 这天,周季礼一直跟在丁岁身后,除了她上厕所。 放学时,他随意将本塞进包拉上拉链,坐在凳子上半靠着桌子,单手撑着脑袋看丁岁将作业练习收拾整齐的装进去。 “走吧。” 他伸手拿过她的包,将自己装着两本的包扔给她,“从今天开始我背你的,你背我的。” 丁岁盯着他,“你这也太独断专裁了。” 周季礼:“我不管。” 她拗不过他,背着他的包跟在他身后一起出校门。 丁岁关注着一长一短的双腿,他们步伐一致地踩着黄昏出了校门,她不禁感叹,“没想到,我竟然还能跟你一起出校门。” 周季礼:“这有什么,我转过来不就好了。” “不要,你不要冲动。”丁岁还是分得清重点高中和普通高中的区别,她说:“你要是敢转,我再也不理你了。” 好可怕的威胁,周季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