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龙一语既出,林烈身颤如遭雷击,瞳孔骤缩,犹如寒风中孤立无援之人。那阴险之笑,如蛇蝎蛰伏,令他豁然开朗,原来当日墓前细语,竟全数落于其耳。
此言一出,场内哗然,众生皆露惊异之色,目光齐刷向林烈。见其异状,众人心头惊疑倍增,议论声随之高亢。林遥愕然失色,面对林烈之异常反应,恍若失魂落魄。林泠汐亦是目瞪口呆,呆望林烈不语。
“玉龙,此何意?”林云海眉头紧蹙,沉声质问。
林玉龙侧立恭敬,回应道:“父亲,日前吾往后山祭祖时偶遇五长老,见他立于子林生墓碑之前,喃喃自语。吾听得真真切切,他言……林遥非林生血脉所出!”
从林玉龙的言辞与林烈的回应之间,众人虽已隐隐约约猜到了此事,但当林玉龙直截了当地道出真相时,仍旧如晴天霹雳,震惊四座。林门中人皆目瞪口呆,那些与林烈交厚者更是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之色。
“这……”林云海亦露出惊愕之色,随即沉声训斥:“玉龙!血脉之事,非同小可,岂能妄言!”
林玉龙肃然回应:“此等大事,孩儿岂敢有半句虚言。若要洞悉真相,问五长老便知……五长老,方才之言,您已听得真切,若您心中无愧,确认林遥乃您亲孙子,可否愿意以令郎林生昔日荣耀为誓?”
众人目光齐刷刷聚焦于林烈之身。他身形一僵,神情愈发苦涩,良久,无言以对……其子林生,乃其一生之骄傲,即便赴死,也绝不愿以林生生前荣耀为注,起誓证明。
林遥张口欲言,却无一字可出,心中那股沉重之感犹如巨石压胸,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爹,小遥怎会非你血脉所系?爹,速速开口,向众人明言啊!”林泠汐情急之下,力撼林烈之躯,声音中满是惶恐与哀求。
林烈却如被石化,沉默无言,面色逐渐黯淡,仿佛在呼吸之间苍老了数载。“五长老,此间事究竟如何?玉龙所言当真?”林云海蹙眉质问,满面激动之色不减。
终于,林烈缓缓抬头,深深吸了口气。面对林玉龙逼其以亲子林生之名起誓的苛刻要求,他心如刀绞。十六载的秘密,本以为会随己身入土,未曾想今日在这等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竟要被无情揭开。
林烈的神情,已是默认。他若非心有顾忌,定能毫无犹豫地立誓,以封住林玉龙的口。林门中众人瞠目结舌,连李涵依亦是目露惊诧。即便是一直沉默站于外围的李弘义,亦是面露震惊之色……林遥,竟非林生之血脉?怎会如此!!
“爷爷……”
林遥步履沉重地向林烈走去,每一步都如负千斤。凝视着似乎在瞬息之间苍老许多的祖父,林遥心中泛起一阵酸楚,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爷爷……这究竟……是真是假?”
林烈头颅低垂,目光落在林遥身上,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浑浊的目光之中,隐藏着一种林遥难以辨识的复杂情绪:“你虽非我亲生骨肉,但这些年来,我一直视你如己出……”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寂静。之前的沉默已是默认,而此刻这句话,却是清晰无误地承认!
林门之内顿时哗然。这无疑是他们多年来所闻最为震撼的消息。
林遥立在原地,半晌无言,如魂飞魄散。泠汐亦愕然,摇首急呼于林烈:“父亲!此言何解……小遥自幼与我相伴,为兄长林生骨肉所出,岂能非君之孙儿……此必玩笑乎!?”
一掌握住了泠汐之手,林遥颜已复常,目光柔和地凝视着她,微笑轻摇首:“无碍,姑母。祖始终是祖,姑母始终是姑母,血脉之亲,情深似海,纵使血缘有疑,我辈之情,岂容更改……是以,出身之谜,果真重要否?”
“小遥……”泠汐眼眸顿时朦胧如雾。
而彼处,数犬偶得林烈巨“把柄”,已是狂嗥不止。
林门之内,愤怒如雷。林离大长老面露震怒之色,咆哮声中充满了失望与痛楚:“十六载春秋,我林门竟养育了一脉外人!此乃林门百年未遇之耻!”
林泽三长老叹息连连,目光如炬审视林烈:“汝安能欺瞒全门上下如此长久?若非玉龙英明察觉,恐怕此错将遗恨无穷。”
四长老林成手指颤抖指向林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知晓真相,却隐忍不言,令外血脉混杂于我林门纯正之后!林烈,此罪孽深重,岂能轻易宽恕!”
二长老林博亦是愤懑填膺,言辞犀利:“怪不得我门传人中突现玄脉残缺之人,原来所谓林门子弟,实为外门野种!此事若传于琅玡城,我林门颜面何存!”
林烈独立于堂中,四长老之系下的执事、总管等辈,纷纷挺身而责,声色俱厉。瞬息间,林烈成了众矢之的,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