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般馨澜皱眉，“你说清楚，楚清妍怎么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啊。”张安宁表情带着些惶恐，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淡漠，“楚清妍昨日不慎落入鸣翠湖中，尸骨无存。”
尸骨无存。
又是尸骨无存。
般馨澜沉下眼眸。
恐怕用不了多久，院中的人就会忘记有关楚清妍的所有事情。就像上一世那些掉进鸣翠湖中的人一样……般馨澜也是直到死之前才想起那些人，因为她也是一样的死法。
鸣翠湖里究竟是什么？
楚清妍不该消失的。这一点般馨澜很确定，在上一世，楚清妍一直好好的。
看来，是发生了突发事件，是在背后之人意料之外的。只有一件事，昨天楚清妍突然威胁章夫子，然后变成一只怪物遁地而逃。
般馨澜眼底划过冷光。
……背后之人是想让她以为楚清妍就是幕后之人，除掉楚清妍，是为了让她相信楚清妍就是她在找的人，从而将真正的天族卧底隐藏起来。
她看向张安宁：“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张安宁表情一变，她抿了抿唇：“我想知道，你查到了什么？影响院的，就是楚清妍，是吗？”
“我想你误会了。”般馨澜眼神平淡，她抿了一口茶，道，“我说的合作的意思是，暂时停止互相攻击，对方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她看向张安宁：“不是共享信息的意思。”
“……”
张安宁垂下眼睫，手指握紧成拳。
“如果我想知道这些，需要怎么做？”
“怎么做？”般馨澜笑了，她看着张安宁，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你觉得呢，我们两个只能暂时维持平衡，毕竟我们从来不是同行者——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张安宁抬眼看向她，眼神幽暗如深渊。
良久，她笑了：“对，我们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张安宁道：“不过，不是因为我杀了你，而是因为你跟我本来就无法共存。”
般馨澜一顿，她皱眉：“你什么意思？”
房间光线明暗交加，窗外雨声窸窣。
对面的人一半脸背着光，一半脸上印出窗纸上的印花一角，是一株双生菡萏的一枚叶片，叶脉尽头抽出细茎点缀在隐去大半的花瓣中间。
她一双眼睛刚好在被那枚叶片覆盖，隐约间她的杏眼眼尾仿佛被拉长，狭长的眼睛瞳仁幽暗，像一条躲在枝叶暗处的蛇。
张安宁似乎很开心，她嘴角微勾，语调微扬：“你不知道。”
似乎想到什么，她垂首思索了片刻，然后道：“我拿这个换你的线索，如何？”
般馨澜皱着眉。张安宁不对劲，她似乎笃定了她没办法靠自己知道这件事。但是张安宁才只有十五岁，前十五年是仓鼠系统和她一起，这件事如果是仓鼠系统告知她，她不应该这么自信，仓鼠系统如今已经来到她的身边。但如果是那个新来的系统告诉她的，又无法解释她为何会用这条信息来做交换，如果是足够兑换她调查所有线索的信息，空间管理局的系统会这么早就告诉她吗？
而且，般馨澜有种感觉，张安宁得知此事并不是在最近，而是在很久以前便有所预料，是直到最近才确定下来。
“你先说说看。”般馨澜看着杯中茶水，淡淡道。
张安宁展颜：“你答应了。”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我九岁那年。”
张安宁道，她似乎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但是般馨澜却抬眼打断了她：“九岁？你记得进入清道院之前的事情？”
“……”张安宁迷茫了一瞬，她若有所思，“我记得吗？好像是记得一点，想来应该是很刻骨铭心的记忆吧，所以连清道院的清心咒都失灵了。”
般馨澜垂下眼，手指摩挲茶杯。
清道院的清心咒，可以消除过往所有记忆，千万年来从未有错。
“继续。”
张安宁恢复神色，定定地看着般馨澜，思绪回到很久之前的那个下午：“那时候，我在街上卖豆腐，你从我摊前路过。我看见从来对我不假辞色的父亲和母亲对你笑得慈爱非常，那个时候，我和你对视了一眼，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某种力量一般。下一个瞬间，你乘坐的车翻了，刚好砸中我的豆腐摊。你从车里出来，摔伤了腿，但给了我一大笔钱。”
张安宁：“我后来又见过你几次，每一次都相似，你会倒霉，而我会因为你的霉运而得到幸运，有时候是钱，有时候是别的东西。”
她看向般馨澜：“比如说，进入清道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