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看着面前递过来的药碗,脑中都是自己在现代为了了解自己的处境看的许多穿越中女主在宫斗时被毒药毒瞎、毒哑等等的情节,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
坐在一旁的皇上皇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看着苏婉的样子,压下心中的不快,尽量温声劝道:“你受惊昏迷了许久,要多喝药才是。”
苏婉心思细腻,自然能看出皇帝看向自己阴沉的脸色,况且他也并不曾过多掩饰。她并不是故意不肯说话,只是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怎么说--毕竟她虽然算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是脱离这个时代太久,再她一个曾经的五品闲官的庶女,也不曾有机会学习皇家礼仪,所以头只好认错一般低下头,依旧一言不发——不说话就不出错。
一旁站着的惠美人温声道:“姐姐,可是药太苦了?”
苏婉看着她垂下视线,没有应声。
虽然这位惠美人说自己是自己从小带在身边的婢女,但是看她一身华美的服饰和满头珠翠,再加上的身边的宫人一口一句的“娘娘。”她实在无法把这位贵气逼人娘娘和十年前自己后面蹦蹦跳跳的的圆脸可爱的小丫鬟看成一个人。
惠美人看了一眼一旁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笑道:“不如我遣人去给姐姐拿点姐姐以前爱吃的蜜饯海棠可好?我记得以前在府中,姐姐每次生病都爱吃这个。”
苏婉回想了一下,确实依稀记得自己在穿越到现代去之前确实爱吃蜜饯海棠,只是自己和姨娘不怎么受父亲喜欢,手中偶尔攒下点银子还得紧着穿戴,生怕自己因为穿戴太寒酸被人说嘴,每日过的战战兢兢,哪里还有闲钱买零嘴,姨娘也怕自己吃的多身形不好看,不肯纵着自己多吃,这也使得自己分外馋甜食,偶尔得了一罐子蜜饯,还得藏起来一颗一颗的吃,生怕早早的吃完了。
现在想来,十年前的事情,真的恍如隔世。
自从自己一场重病穿越到现代,在现代活了十年之久,只是因为自己她在一阵惊慌之后,艰难的适应了现代的一切,也在休学两年后重返了学校,对数理化一窍不通的自己靠着出色的语和参加的国画、法大赛的奖状勉强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后来靠着自己在网上积累的一小点人气开始教小朋友法,闲暇时再去给一些想拍古风写真的姑娘梳发、用刺绣来修补服饰的时候,才会跟自己网上遇到的寥寥几个的朋友调侃似得抱怨自己赚钱的辛苦,感慨自己本是一个可以整天做米虫的古代官家千金,被取消网络小说看太多了。
她已经渐渐的忘记了自己原来真的是一个古人,说服自己穿越前的一切真是跟心理医生和爸爸妈妈说的一样,只是在学校学习压力太大而自我催眠产生的幻觉了。
哪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古代。
作为在穿越初期出于想要了解自己是怎么回事而阅读众多穿越小说的人,她自然对于小说和影视剧中的各种宫斗宅斗戏码很熟悉。看到自己在这样陌生又富丽堂皇的地方醒来身上还带着伤,再加上那些宫女的称呼,第一个反应自然是阴谋论了——她当时并不知道原来自己回到的是自己从小生活了十多年的时代。
还好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回来了,重新变成了苏婉,而不再是那个因学习压力大轻生醒来后因刺激过大,醒来后没有了一点生活常识的前学霸程宇。
惠美人看苏婉发怔,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让太医上前给苏婉把脉,自己深深看了苏婉一眼,出去了,惠美人恭顺的跟在他身后。
不一会儿,太医从内殿出来,在皇上面前跪下道:“陛下,下官已经仔细查看过,这位姑娘看上去病灭有明显的外伤,她头部也让旁边的宫女看过,也说并没有人任何肿胀外伤,但是苏姑娘昏迷那么久,醒来又不肯说话,喜爱管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病例,一时也说不准是何原因,只能先慢慢调养着。”
惠美人抬头看了皇上一样,皇上将手上的茶碗放下,“怎么?”
惠美人低头想了一会儿,斟酌道:“姐姐她,之前有一次受伤时也曾如此……”
皇上一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当年在潜邸的时候,“什么时候的事情?朕怎么不知道?”难道自己外出做事时,她还曾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受了伤?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当年姐姐还未出”惠美人顿了顿,想起苏婉从未正式出阁,继续道:“……未入潜邸,有一次不慎摔了一跤,也是在床上躺了半个月,醒来时就不太认人了。后来苏大人见小姐连自己的父兄都认不出,拗不过她姨娘整日哭哭啼啼的,这才勉强同意请了大夫,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瞧着姐姐能跑能跳,没有大问题,便让好好修养,姐姐就带着我在偏院里养些鸡鸭,这才能时时喝些汤补补身子,只是她的记忆也一直未曾见好,还是一直不记得受伤前的事情。曾大人,您看是否有可能这病状复发了呢?”
皇上依稀记得她猜出自己身份不凡,不卑不亢的找自己要跟自己做生意时的模样,确实是瘦弱不堪的,心中泛起一阵怜惜,连带着对一直跟在苏婉身边的惠美人看上去也顺眼了许多。
曾大人谨慎道:“回娘娘的话,当年并不是下官诊治,下官也能不知带具体状况如何热,如今也说不准是不是当年的病症复发,但是无论如何,当年苏姑娘身上还有多年前未愈的旧伤留下的隐疾,再加上一直疏于调养,身子极为虚弱,需好好温养才是。“
惠美人一脸担心,为难道:“可是姐姐她,不敢喝药。”
听到“不敢”二字曾大人仿佛并不觉意外,回道:“若是因着药汁酸苦不愿喝药,也可食补,只是好的慢一些。”
惠美人不敢擅自决断,细细问了那些膳补食材有没有苏婉不吃的,才转头看着皇上等她决断。
皇上在曾大人提起成年旧伤时便有些恍惚,在旁边的大内总管全公公给他换了一杯热茶时才回过神,看了一眼内室:“那就这样。”
“是。”
曾大人躬身退下去写食补的方子,皇上刚要跟惠美人说什么,屋内突然传来陶瓷碎裂的声音,皇上脸色一变,面含怒气冲入室内。
刚刚惠美人放在床边小案上的药碗碎在床边,棕黑色的药汁倒的满地都是,苏婉正在床上弯下腰要拾起岁瓷片。
皇上脸色大变,冲过去一脚踢开在床榻便收拾的另一个碍事的宫女,一手捉住苏婉的手腕,一手捏紧她的下巴,一阴鸷的看着她:“你又想求死?!!”
苏婉原来只是看宫女手上被碎瓷片割伤了,心里过意不去下意识的想帮忙收拾,等反应过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扭曲的脸,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屋中乌乌泱泱的十几个人如同早就排练好的一样,同时整齐划一的跪下来匍匐在地上,但是惧于皇上的一向残暴,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不小心摔碎了瓷碗还被皇上不留余力的踢了一脚的宫女忍者痛爬起来,惊惧交加之下抖若筛糠,趴伏在地上不敢为自己辩解。
但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空余理会她,因为苏婉因几日滴水未进又受了惊吓,直接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皇上愕然的看着倒下的苏婉,还是在惠美人的惊呼中才反应过来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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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宇双脚踩着药碾子,看药材碾的差不多细了,刚要弯下腰将碾槽里的药扫到一边贴好标签的药罐里,腰侧的伤口被弯腰的动作挤压着,疼的瞬时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程宇慢慢的起身,深呼吸几次等疼痛过去掀开衣摆,发现纱布里果然渗出了血迹。她从拿了两条自己早先就晾好的纱布,才勉力扶着墙根回到散乱了放着好几麻袋不同的药材的小房里掀开衣襟,果然看到自己腹部缠着的布带已经渗出明显的血迹。她小心的坐在一个麻袋上,拿出自己早就备好放在一边的干净布带和药粉,给自己重新上了药,一便在心中吐槽自己下手太狠。
但是,自己哪里能知道自己又会莫名其妙的重生一次,变成了阿尧承受这个回旋刀呢?
刚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的一个破旧的茅屋醒来,被叫做阿尧。再加上身上的伤,就算没有破屋子来,在震惊了一瞬之后她很快明白了,自己是又一次重生了,这次自己变成了被自己捅了一刀留在客栈的阿尧,而自己如今时被扔在在行宫一个偏僻、破旧的小院子里和几个被行宫中贵人责罚后重伤的太监宫女一起等死,也幸亏自己当时紧张之下捅的刀子没有伤到自己的要害,所以能在这个年轻的太医来挑人试药,把脉发觉自己已经中毒不,能再试药的时候,还能勉力保持清醒,用激将法说自己中的是除了自己无能人解的毒药,并答应会将解毒药方奉上,这才离开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小破院子。
她给自己换好了药,坐在一麻袋药上缓了会儿,然后起身扶着墙出门,走到了院子后面角落墙角处,将一直熬煮着药材的砂罐里的药汁倒出,分了一碗在一旁,然后将剩下的药汤倒在一个汤罐里给自己收拾出来的简陋的病房里的那个昏迷的女子送过去这才坐回去喝了一口自己留好的药汁。
棕黑色的药汁又苦又涩,让程宇想起了自己每每吃药时都要吃的蜜饯。
那蜜饯是程宇从搬去了庄家村后一次闲来无事拿山上的一种野果腌制的,那野果指甲盖大小,便是熟透了也酸涩异常,但是腌制成蜜饯倒是酸甜可口,程每年夏天都要腌制两罐等苦夏时好让自己胃口好一些。只是那野果核大肉少,一大框子的野果最后也才能腌制大半罐,在村子周围的树也大都被淘气的孩子们祸祸的所剩无几,每次自己将蜜饯吃的差不多了,庄肃就会花几天跑进深山里搜罗那个野果树。
程宇怔怔的想了一会儿那满满一筐还放在厨房里的来不及野果,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慢慢的艰难的咽着药汁,苦的她眼中水光潋滟。
待她收拾好伤口打开门,看到院子里一个太医服饰的单薄身影正蹲在药碾子旁检查药槽里面药粉的粗细,听到高动静回身看着程宇皱眉道:“这怎么才碾了这么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