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渔见状,连忙伸手帮于微拍背顺气,道:“于微你没事吧?”
于微一边弯着腰咳嗽,一边眼含热泪地摇头,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没……没事。”
好半天,于微才算是缓过神来。
如今天虽黑得慢,可这会既无阳光也无星光,昏昏暗暗的一条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路,两人并排走着,安静无话。
沈渔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随着双腿的走动而一前一后地摆动着。
“于微。”沈渔低着头继续向前走,率先打破这奇怪的宁静。
于微偏头,只见到沈渔低垂着的半张脸,问道:“怎么了?”
声音轻柔,仿若即将升起的月亮,拨开这寂静的归家路。
沈渔始终低着头,道:“其实……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否则,于微怎么还会搭理自己?
于微一愣,随即道:“能做你沈渔的朋友,是我之幸事。”
沈渔抬头望向于微,眼角都含着笑,笑容如于微所见的每一次一样,明媚、自信……这样的笑,仿佛世间不会有什么事能够难倒她,也不会困住她。
不等沈渔说话,于微又接着补充道:“是真心的。”语气认真,眼神真挚。
不是为了笼络人心的客气之语,而是发自肺腑的……真心之语。
沈渔被于微的真诚的眼神看得发愣,随即明白于微的意思。顿时,脸上的笑更明显了,道:“我上次不过是诈一诈你,谁知道你还记心上了。”
听到沈渔的话,于微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不过今日都说到这了,沈渔便趁机问道:“不过你为什么会离开京城,来清河镇啊?”
毕竟从见的第一面起,于微好像就是奔着清河镇来的。
于微笑道:“若京城真的如世人所说得那么好,我自然就不会来了。至于为什么来清河镇,是因为一个朋友,他从前就是清河镇人,只是幼年离家,此后数十年都在怀念自己从小的故乡。他从前总是和我说清河镇有多美,有多好……所以我就来了。”
“你那个朋友是谁啊?他也是清河镇的人?你同我说说,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老家呢!”沈渔道。
于微摇摇头,拒绝道:“他离开家时,就只剩他一个人了。他说,他离家几十余载,清河镇,早就没他的家了。”
“谁说的!只要他来,清河镇肯定会有他的家!”听到于微这么说,沈渔顿时有些不服气。难不成因为离家田地家宅都被他人占了去?
于微看到沈渔这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也不知她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露出笑来,只是一想到自己的那个朋友,又满脸遗憾道:“他来不了了。”
沈渔一愣,来不了了?莫不是……
对上沈渔迟疑的目光时,于微肯定地点点头。
看了一眼于微的神色,沈渔试探地问道:“你这个朋友,和你上次和我说的朋友,是同一个吗?”
于微闻言,依旧点点头。
见沈渔面带愧色,于微展颜安慰道:“没事的。”
沈渔听于微提起这位已经故去的朋友,又想到今天白日里遇到的宋怀峥,道:“果然在生死面前,人人都没得选。我爹我娘、你的那位朋友,还有宋公子……都没得选。”
听到沈渔口中的宋公子,于微问道:“宋公子?是你今日要去说亲的宋公子?”
沈渔点点头,随即意识到不对,道:“说亲?什么说亲?”
见状,于微也有些疑惑,道:“今早赵大娘将你带走,不是说和宋员外家小公子的亲事吗?”
“哎呀!没有的事!”沈渔也算是听明白了,道,“是之前赵大娘误会了我的意思,闹出一场误会,以为我看上了宋公子的容貌,帮我去和宋家说了。我今天去是去解释清楚的,只是很不巧,宋公子的身体一直不好,今天白天的时候病故了。”
说到最后,沈渔不免有些遗憾。
年纪轻轻却能成为畅意楼的东家,若不是这具病体,估计还能有不少作为呢。
只是可惜,唉……
于微闻言,继续问道:“那你说清楚了吗?”
沈渔点点头,道:“只是可惜宋公子年纪轻轻就病故了,还有宋夫人,我今天见到宋夫人哭得可伤心了……”
“是啊,可惜可惜!”于微嘴上附和,心底却抑制不住地涌出莫名的欢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