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世间富贵荣华、功名利禄,在金篱严重,皆是泥潭里的淤泥,不值得她去费丝毫心思。
沈容却是不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重得沈家朝,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一个女人,就能夺回他的江山。
他也曾在金家村的柴房里对金篱许下过诺言,他说:“待日后,我会护你一辈子,几辈子,永生,永世。你所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绝不会忘的,阿篱。”
可自那之后,他从未再唤过她一声阿篱了。
她的沈容,也仿佛死在了那场血腥、绝望的火海里,与阿篱,一同烧成了灰烬。
五日后。
由于云舒早已在宫中做好了接应,他将萧帝出宫并丧命在山林中一事散播开来,又扬言野兽分食了萧帝的尸体,以至于派出多少侍卫,也无法将尸身寻回。再加上萧帝死后,大雨竟骤降三日,仿佛连天意都在帮衬沈容回宫,云舒利用此事来说这是沈家要复苏,哥舒霸占沈家王朝十余载,终是物归原主之时。
朝臣对沈容要回宫一时有所迟疑,毕竟他是个瞎子,可云舒却道皇子在宫外得了道长相助,已经复明,这都是天意。
经过了几日的周旋,皇宫朝臣也变同意了沈容回宫登基。
晨光微露,皇城的琉璃瓦上闪烁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辉。
那日的沈容身着华服,他被侍卫护送,缓缓步入午门,步伐稳健而自信,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世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周围朝臣的窃窃私语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敬畏的目光。好似看到了曾经的沈戮,终究是沈家人,身上流淌出的震慑气息总是惊人的相似。
云舒、云施紧随在沈容身后,他们挺起了胸膛,终是等到了旧主回宫的这一天。
阳光穿透云层,恰好洒落在沈容的脸庞上,他轻轻抬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阳光的温度,缓缓扫过周遭,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慈悲。这一刻,皇宫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笼罩,所有人都相信,沈容的归来,不仅是皇室的幸事,更是天下苍生的福祉,正如云舒所言,这一切,皆是天意。
当日晌午,沈容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步伐稳健地步入大殿。
殿内,百官肃立,气氛庄严而神圣。随着礼乐齐鸣,沈容缓缓登上那象征无上权力的御座,每一步都似踏在历史的脉络上,沉稳而有力。
他坐在那雕龙鎏金的御座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跪拜的群臣,嘴角溢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阳光透过彩绘的窗棂,洒在沈容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光辉、
沈家复朝,沈容登基,改年号为,永德。
永德元年冬,金篱腹中的皇子诞下。
可沈容并未按照约定那般给她任何名分,她甚至没有住回到原来的若夏宫,也没人知晓她是曾经死去的贵妃娘娘。
她被藏身在皇宫最深处的偏殿内,只几个宫女和侍从伺候着,无人知晓她是皇子的娘亲,她被囚困在此,每日只准在偏殿后的花园里出行。
但伺候着她的宫人们也是不敢怠慢,因为永德帝几乎每隔一日都会造访偏殿。
他后宫佳丽虽也不少,可出入最为频繁的,仍旧是这座偏殿。
伺候着金篱的贴身侍女小曦总觉得永德帝对待自家主子的态度很是别扭,从赏赐的名贵物件上来看,他心里是有她的,也担心她会吃不好、用不好,但除此之外,又不给她名份,连个美人的封号都很是吝啬,反倒是接连册封了许多新选进宫里的女子。
尤其是那个瑾婕妤,竟寻到偏殿里找金篱的不痛快,言语上奚落不说,还要当着金篱的面掌嘴偏殿的宫人,小曦实在是看不下去,站出来骂那婕妤好生不知天高地厚,自家主子曾是先皇的贵妃,哪里是一个小小婕妤能来不敬的。
提及先皇,倒是犯了宫中大忌,瑾婕妤作势就命人去割了小曦的舌头,这一闹,实在是把金篱惹恼了,她放话道:“谁再敢碰我的宫人一根头发,我就让她五马分尸。”
大概是从没想到金篱会这样硬气,瑾婕妤吃了瘪,也不敢再造次了,带着人匆匆离开后,第二天一早,就听闻沈容贬了她名号,逐去冷宫了。
这一出杀鸡儆猴做得很是体面,足以令后宫里的其他妃嫔不敢再去找金篱的麻烦。
可不管沈容做些什么,他嘴上也是不会表明他做这些是为了金篱,金篱也不会对他有丝毫感谢,二人即便见面,也很少说上五句话,皆是冷冷淡淡的。
偶尔,沈容也会留宿在此,然而,天色一亮,他就会匆匆离开。
只不过,他会叮嘱偏殿的宫人熬好了补身的汤品给金篱喝下,小曦检查过那些草药,都是有助补充气血的,沈容似乎还打算让金篱生下他的孩子。
可生了,又不准金篱见,就连刚入宫时诞下的那个皇子也不曾被抱来过偏殿,小曦心中很是可怜自家主子的境遇。
但那补汤是不敢不喝的,沈容每日都会派人来查,就算想要倒掉那药汤也是无处可做,偏殿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会被他们查得彻底,但凡有残留的药渣,他们都要拿宫人试问。
金篱不想害了身边的人,然而,她也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到何时。
一眼望得到尽头的深宫囚禁,她唯一的出路便是老死在这里。
她心里头也是清楚的,沈容想要她服软,让她归顺于他。
偏生金篱连瞧都不愿瞧他一眼,更别提与他谈情说爱。
直到二皇子突发恶疾,太医们根本医治不好,沈容无计可施,才让金篱离开偏殿来照顾二皇子。
彼时,二皇子已经满了周岁,除了生产那日,这才算金篱第一次与孩儿相见。
二皇子高烧得厉害,药也吃不下,连米粥刚喝进嘴里,就要一口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