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朱喾泽,田穰苴不动声色,田恒脸色却微微一变。
田恒只才微挪一步,便听朱喾泽喝道:“拦住他们!”
朱喾泽大手一挥,便见几十名护卫们从阴暗的角落里窜出,娴熟地堵住了田穰苴和田恒的退路——田穰苴抿了抿嘴,快速地判断:他们有备而来!
“你……”眉也不皱,田穰苴冷静从容,定定地看向朱喾泽,“苴虽不知你到底是何想法,但你放火烧村,委实太过了罢?——即便苴接受公子驹的意见,你就不怕苴在公子驹的面前,说你几句坏话么?”
朱喾泽顿了一顿,冷声道:“你没机会了!”
话音刚落,田穰苴抽出佩剑,一副立即迎战的模样,丝毫不问朱喾泽为何他没机会了。朱喾泽反倒挑眉,反问道:“你不疑惑?”
田穰苴不答。
根本不用问:必是朱喾泽好心好意地邀请田穰苴,却不小心得罪了他——朱喾泽担心万一田穰苴被迫投靠公子驹,趁机向公子驹说他的坏话,这才狠下心来,干脆将田穰苴灭口……得不到的人才,毁了也不可惜!
伺机寻找脱身的机会,田穰苴状似无意地问:“村长在哪里?”
朱喾泽道:“甚么村长?”
“你把这里烧了,还能指望村长不发怒?”田恒目光一闪,理解了田穰苴的意思,惊讶地挑眉,代替田穰苴询问。
朱喾泽哼道:“他不来便罢,敢来闹事,泽可不会手下留情。”
田穰苴和田恒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很好——看来晏非安全!
田穰苴飞快地环顾四周,多年的对战经验令他很快地找到对方的弱点——眼神斜斜地瞥向右上方,田穰苴暗地朝田恒使个眼色,示意右上方的护卫们是薄弱点,可以从他的身上寻得突围的机会!
田恒轻笑,故意刺激朱喾泽,说道:“你不会手下留情?——实话告诉你罢!村长亦不是好欺负的……当年,他曾被任为小司马,名气大得很,如今老了,亦不减当年威风!你算个甚么东西,敢与他比肩?”
一番挑衅之语,直把朱喾泽气得浑身发抖。
朱喾泽道:“到了这时,还不忘记逞能……那个村长老匹夫威不威风,泽是不知道,但你们很快威不了风,泽倒是能断言——你们还愣着做甚?上前杀了他们!”
瞪向只围不攻的护卫们,朱喾泽凶狠地叫嚣。
几十名护卫们被朱喾泽一通催促,只好举剑冲前——
田穰苴和田恒默契地配合,同时朝右上方的护卫发起进攻——
那名护卫一见田穰苴和田恒联手对付他,脸色一白,举剑防御,却听“咣当”一声,田穰苴一剑斩断了他的武器!那名护卫还未来得及避开,又被田恒狠狠地踹开,当即连退两步,没能站稳,扑通一倒!
伴随那名护卫的栽倒,整支护卫队宛如被划破的铁网,硬生生地露出一道裂口——田穰苴和田恒二话不说,不约而同地大跨一步,敏捷地逃脱!
迈开脚丫,田穰苴和田恒一前一后,快速地狂奔!
眼见田穰苴和田恒一骑绝尘,朱喾泽两眼发黑,怒道:“还不快追——追不上他们,你们也别回来了!……”
死死地咬住牙齿,朱喾泽没把“废物”一词扣在那群护卫们的头上——
眼下,最为紧要的是,让那群听话的护卫们击杀田穰苴和田恒——朱喾泽既已踏上这条不归路,又何必后悔?……总之,绝不能让公子驹得知他与田穰苴等人彻底地翻脸!
就这样,双方开始拉锯战——
田穰苴和田恒仗着耐力强大,竟把几十名护卫们耍得团团转儿:田穰苴和田恒在晏村乱窜,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却怎么也打不死——几十名护卫们追赶半天,亦没追上田穰苴和田恒,反倒被田穰苴和田恒累得气喘如牛!
这下,那几十名护卫们再也恨不起田穰苴和田恒,反倒觉得:他们的确有本事——
能把必死之局拖延成拉锯跑赛……也是没谁了!
这一夜,过得极为漫长。
但再漫长,众人也迎来黎明——
晏村本来就人少,大半夜村民们被火势一吓,全都逃到了村口,却被朱喾泽和他的护卫们拦截——当时深夜,天色本该极暗,却因有火光,使得村民们看了一夜护卫们的憋屈……许是感觉难堪,朱喾泽又强令那些村民们抬水扑火,免得他们多嚼舌头。
经过一番忙碌,晏村总算熄了火。
天亮了。
众人定睛一看,晏村更加萧条:本来破落的房舍全被烧坏,倘若修补,至少需要一个月——有聪明之民瞄见那个传说是大司马住过的寒舍,烧得只剩下房屋框架,凄凉无比。
然而,寒舍再凄清,也减不了朱喾泽的怒火。
朱喾泽痛定思痛,终于后知觉地想到:一晚只见田穰苴和他的同伴,却不见他的夫人……莫非,他的夫人另藏别处?
朱喾泽肯定田穰苴的夫人仍在晏村!
朱喾泽终于反应过来:弄不死田穰苴,倒能折腾他的夫人——传闻他不是把他的夫人看得比他的性命还重要么?
朱喾泽当即下令道:“找!仔细地找!凡是女的,皆不准放过!活的带不来,带死的!务必找到田夫人!……”
只要他的夫人在手,朱喾泽倒要瞧一瞧,田穰苴还有甚么招术!
几十名护卫们全不停歇,又在晏村东找西找,务必找出女的来——
少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被一名护卫推搡而来。
朱喾泽踹了那个推着老太太的护卫,骂道:“你长没长眼睛?——田夫人是个年轻的,这位老太太都够做她祖母了!……重找!”
一名年纪二十的女子哭哭啼啼地被赶来——
朱喾泽一见,大怒:好么,这名女子年纪差不多能对得上,但她脸上有麻子!
伸出一只脚来,朱喾泽再踹另一护卫,斥道:“不对!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