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飞的视频，正在一部华为手机的屏幕上反复播放。手机的主人是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一只手举着手机，一只手夹着烟，眯缝着眼观察着视频中的每个细节。
“师父，张局找你。”徒弟小宋过来传话。
“嗯。”他应了一声，把烟丢进空易拉罐里，站起身就往张局办公室走。
门开着，他直接冲进来，大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张局正低头研究一份件，抬头看到男子，揾怒地说：“我说小刘，我讲了几遍了，进来前能不能先敲门！”
小刘全名刘前进，今年35岁，今年是他当警察的第十二年。他嘿嘿笑了一声，手向上一摊，“给根烟抽。”
张局白了刘前进一眼，无奈地摇摇头，拉开右手边第一个抽屉，拿出一包烟，扔在了办公桌上，这是一包熊猫。
“张局的烟，果然是好烟。”刘前进呲着牙笑，从烟盒里摸出一根，叼在嘴上，又从自己兜里摸出打火机点。
张局嫌弃地说：“你看看你那个没皮没脸的样子，一把年纪了没个正形，马上就活了三轮的人了，连个老婆也找不着！”
刘前进已经听了很多遍类似的话了，他直接转移话题：“老大，你找我不是为了给我找老婆吧？”
张局这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他说：“你还记得前段时间钟鼎集团的大公子失踪的案子吧？现在二公子也出了问题。”
刘前进接话：“我看见了，就那个视频的事吧。”
张局点点头，“本来这个事情不大，用不着你。但是第一个案子是你接的，各方面情况都了解，所以就把第二个也顺手办了吧。目前这件事引发了无数网络舆论，社会影响很大。这件事究竟是一般的私人恩怨，还是涉及到法律层面，我们公安局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调查结果。”
刘前进点点头，准备领命。
张局补充道：“今天有人提供线索，钟家这个老大有可能是被老二害死了。”
刘前进一愣，他之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只是钟鼎集团树大招风，仇家太多，一个一个排查很费事，就把这条线暂时搁置了。
“有意思啊，豪门兄弟互相残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写小说呢。”刘前进说。
张局微笑了一下，回答：“做咱们这行，天天打交道的就是人性的黑暗面。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离奇得连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说得也是，张局的眼界和格局就是不一样。”刘前进恢复了嬉皮笑脸，他一边站起身，一边伸手顺势在桌面上抓了一把。
张局一看是自己的熊猫烟被顺走了，呵斥道：“大胆小儿！敢顺我的烟！”
刘前进早就一溜烟儿地出了门，留下一句话：“感谢张局赏烟！”
“狗东西……”张局在屋里骂骂咧咧。刘前进哈哈一笑，毫不在意。
回到办公室，刘前进恢复了严肃。
“小宋！”他扯着嗓子一声吼。
“来了师父，啥指示？”小宋小跑过来。
“跟我去趟敦煌夜总会。”刘前进说。
小宋迟疑了一下，问：“去夜总会？现在还是白天，会不会太早？”
“早个屁！”刘前进扇了一下小宋的后脑勺，“又不是过去玩儿，是去查案子！”
敦煌夜总会。
此时正是下午，还没到上班时间，这里空无一人。
刘前进和小宋站在空旷黑暗的大堂中，刘前进沉静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不说话。
小宋一声喊：“有人嘛？”
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响，过了一会，一扇小门打开，钻出来一个脑袋，是个年轻人。他穿着一件不太合身的保安制服，双手平举着一部手机，两个拇指忙碌地在屏幕上按来按去，一看就是在玩游戏。他激战正酣，头也不抬地问：“什么事？找谁？”
小宋亮出工作证，严肃地说：“公安局的，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小年轻的双手瞬间停住，他不顾队友指责，退出游戏，拨通了老板的电话。
半小时后，红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
红姐大场面见过不少，白道黑道都混得如鱼得水。她微笑着走上来，问：“两位警官，我可是守法公民，找我有什么事呀？”
刘前进掏出一张照片，是那个视频中红姐的截图，冷冷地问：“这是你吧？”
红姐凑过去一看，陪笑着说：“呦……这还真是我。这对小情侣啊，是我们这儿的客人，女孩喝多了耍酒疯，说什么也不回家，还要喝，我就上去搭了把手而已嘛。”
刘前进听完冷笑了一声：“你说出来的话，你自己信吗？”
在刘前进锐利目光的注视下，红姐讪讪地红了脸，她转变了语气和神态，换成了一副哭腔：“警察大哥，这客人可是钟鼎集团的二少爷啊，他看上了我们这的姑娘，非要带走，我不依也不行啊。钟少财大气粗的，办我那是分分钟的事，我哪敢得罪他呦……”说完还假装抹起了眼泪。
刘前进知道红姐的眼泪是假的，但是他判断这几句话的可信度应该能达到80。于是补充问道：“那个姑娘呢？叫什么名字？能不能联系上她？”
红姐抬起头，无辜地说：“我们这姑娘叫遥遥，第一天来上班就出了这事。那天被人救走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估计是不想回来上班了。”
小宋跟红姐要到了遥遥的基础信息，准备着手去查。
刘前进想了想，又补充问了一句：“钟家就这一个儿子经常过来吗？”
“是呦，那钟家二少爷是我们这儿的常客，每周能来两三回呢，出手阔绰的不得了。”
“那钟家大少爷，钟茗，见过吗？”刘前进问。
红姐想了想，回答：“他可从来没来过，听说这个大少爷是原配生的，原配早就去世了。据说这两个兄弟秉性完全不一样，不是一类人。”
刘前进沉吟了一下，说：“行了，你把那晚店内和店门口的监控录像拷贝给小宋，有什么问题我再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