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祈忽道:“若是他今日来了,你要怎样?你肯不肯舍弃你的富贵荣华,娇妻美妾,与他一起走?”
乔秉华身形猛地一顿。
苏祈继续道:“哈,我懂了,十年前你就已经选择了。十年前你娶妻生子置他于不顾,十年后乔大人自然也不会弃妻子而就他。师父,你瞎了眼了才会将真心给了这种人。”她声音激愤,似是伤心至极。
乔秉华转过身来,脸颊犹有未干的泪痕,大声道:“不,不是这样,我没有。我已经准备要跟他一起走的。”
“是么?”苏祈睨他一眼,“听说乔大人长子今年才五岁吧?乔家小姐好像才岁?乔老太君似乎七十有余了,身子可要当心一些了。”
“够了”,乔秉华嘶声道,“你到底要怎样?”
苏祈悠悠道:“我能怎样?无非是替知府大人担心担心家事,我倒要问问知府大人想怎样呢。”
“我如何?我如何现在还重要吗?”乔秉华嘶声道。
苏祈一双清凌凌的眼眸冷冷看向他,锐利的视线几乎要看到他心坎里去,半响,小心翼翼将包袱解下来,将灰色的包袱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露出来,双手捧着。
那,那竟然是骨灰盒子。
“不......”乔秉华身子摇摇欲坠,蹒跚着一步步走过来,力气像是瞬间被抽干了,仿佛老了十岁,再没了儒雅风流的形象。
他捧住那黑色的盒子连着簪子抱在怀里,蹲□子,再无顾忌,失声痛哭。
乔秉华与苏秦少年时相识相爱,他那时发誓一生只爱他一个。可是后来时光冲淡了爱情的甜美,他三十多岁了还一事无成,因为这事乔家受尽齿笑。他母亲长跪祠堂不起,威胁他娶妻生子。
苏祈静静看着他,柔声道:“师父七年前抑郁离世,他老人家跟我说,他有一桩尘缘未了,需我帮他赴这十年之约。”
“他才四十岁,他功夫那么高强,怎么会?怎么会?”乔秉华声音哽咽,阴阳相隔,苏秦,你那么狠,你是要这样报复我对不对?
苏祈淡淡道:“既然早已不想活了,多强的武功也是枉然。”她亲眼见二人相濡以沫,那时苏秦每天都带着笑,幸福的让人嫉妒,后来乔秉华听从家里安排娶了李家小姐,苏秦再也不愿见他,回了桃花谷再也没出来过。
师父一天天憔悴衰弱,她害怕极了,怎么劝怎么哀求都不行,苏秦再也不会管她有多伤心,再也不会因为她哭泣怜惜地为她擦去泪水。他一日日盼望那人能回心转意回来看一眼他,他如此卑微的奢求。苏祈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情之一字,最是晦涩难懂,就连师父那样的人也......
苏祈一刻也不想跟这个人呆在一起,“师父遗命,让我将骨灰带与你,你,保重。”最后看那盒子一眼,飘然离去。
深夜,大明湖。
湖边一株柳树下,苏祈肩背笔直立着平视水面,手心几乎要攥出血来。
齐宥坐在树上观察这个女子许久。她一身的夜行衣,脸也用布巾。漂亮的眼睛凶狠又悲伤。掩着平常的女子不管武功多高明,伤心时必会哭泣或者迁怒与人,可这个女孩子一动不动站着两个时辰了,却不曾有任何动作,虽然只是垂手而立,但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残暴的凶兽,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真是个浑身竖着刺的女孩儿。
齐宥缓慢摩搓这下巴上几天没刮的胡茬子,默默下了个结论,“但是我喜欢。”
齐宥是个行动派,立马麻溜儿跳下树,整整衣服捋捋头发,一步三晃摇着扇子踱了过去。
嘴边调整个温柔的弧度,曼声道:“姑娘何事如此伤悲?辜负了如此良辰。”
苏祈眼中寒光一闪,很好,正想着没有出气筒呢。转身一掌劈了过去。
齐宥没想到这女子竟然出手就那么狠,仓皇伸手格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