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易先生,这还早呢,下个月才是我们约定的时日啊,而且近日繁忙,实在抽不出身陪先生上山啊!”
易元指了指脚下的麻袋道。
“易某已经雇车将自己的那一堆料子带回来了,无需劳烦陈伯,只需要借工坊器物一用便可”
易元说着看向工坊中,各处都在忙着,显然没有空闲的地方。
“这”
陈老汉看了看工坊内,犹豫一下还是道。
“既然是早已答应了先生的,先生便先准备抖料捣料吧!”
有了陈老汉的话,易元便放心去处理纸料了。
去除杂质提纯材料,接下来的工序就是用捣、切、压、漂、洗等手段,将材料中的纸浆分离出来。
易元整个过程安静无声,并且和纸坊分工明确不同,他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处理,委婉回绝了好几个想帮忙的人。
直至搅出纸浆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甚至午间都拒绝了陈老汉一同用餐的邀请。
纸坊里很多人在吃饭的时候都端着碗过来。
一边扒饭一边留意着易元的动作,看他将纸浆导入一个空置的浆池。
“那点纸浆不够的吧,要不要去给易先生添一点?”
“少多管闲事了,等他讲了再说。”“看他一会一个人怎么抄纸。”
一些帮工在那看戏聊天。
易元干活确实像那么一回事,但浆池这么大,料就这么一点,竹帘抄纸都成不了型。
而且竹帘不小,一般需要两人抬着配合抄纸才能确保均匀。
不过易元已经完全沉浸在制纸的过程之中,仿佛根本不清楚纸浆太少,也不在乎竹帘大小。
别的浆池全都是浑浊一片,而易元这边的浆池却如清汤寡水,只有一些看似杂质一般的雪白纸花在水中沉浮。
易元整理了一下袖口,随后拿起竹帘,弯腰小心地抄入水中。
原本随着水流飘动沉浮的纸花好转动几圈,居然全都汇聚到了竹帘上。
易元上下一摆,纸浆便随着流水均匀地铺到了竹帘上。
就像是干过无数次的老师傅一样,易元转身往背后的桌上一送,就像是铺席子一样将湿润的浆纸铺在了桌上。
如此反复几次,易元就将池子里的所有纸浆捞了个干净。
易元总共制作了十几张纸,但叠在一起摊桌上也就薄薄的一层。
这是易元第一次请人帮忙,请一个帮工一起抬着桌板,一起到烘纸房去给湿润的浆纸挤水烘干。
等易元一走开,其他一众帮工,甚至是陈老汉在内,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聚到了易元刚刚的浆池前。
“这”“我是不是眼花了?”
“那我指定也花了”
这哪像个才干完活的浆池啊,里面纸浆被抄得干干净净。
别说残留的纸浆,甚至连一丁点杂质都没有,以至于池子里的水清澈如山泉。
“少废话了,干活去!”
陈老汉呵斥一声,一众人才不情不愿地离开,只是心中始终对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干了这么久造纸了,从没见过这种情况。
——
因为总共没多少纸,只有薄薄几层。
所以沥水挤压外加烘干纸张,这种正常厚厚一打纸张需要一天一夜的事情,在易元这也就小半个时辰都不到。
此时纸张只是半干,易元便和人抬着“纸板”到了晒场。
“多谢!接下来易某自己来就行了。”
“唉,易先生有需要的话只管叫我!”
“好!”
帮忙的长工离开,易元看向纸板,提起一个陶壶,均匀地重新将纸板浇湿。
下一刻,易元又将一层薄薄的纸张从叠一起的“纸板”上揭下来。
这一层纸此刻就如同一层柔软的布料,在易元手中随风飘荡。
透过那湿润的纤维,易元仿佛能看到山野和竹林,感受到天地自然。
“呼”
轻轻呼出一口气,易元将这一层纸贴到了已经润湿过的晒板上。
一张两张三张,一面板,两面板